神子的本意是讓我們在踏鞴砂當一段時間的甩手掌櫃,别亂跑,等她清理完稻妻的那些問題再回去。
總之,别亂走。
踏鞴砂這裡民風淳樸,宜居,還能看着禦影爐心。
這次是輪到神子自己說稻妻沉疴猶在,可信之人寥寥,将軍的武力雖好,但對政治卻并不敏感,而她的老友尚在一心淨土修持己身,輕易不得出來。
“現在隻有我們相依為命了。”
這狐狸不知道吃了多少本輕小說,才寫出來這樣一堆話的,意欲打個感情牌。
我回信說自己不吃這套,稻妻現在的工作誰挑大梁都得累死,而且,“誰說隻有我們相依為命了?”
“被你發現了,我以為感情夠真切了,看起來還是不行。那句啊,那句是從輕小說上摘抄下來的。”
“但是,現在還真有隻有你能做到的事。至冬的執行官博士前些日子來了稻妻,說準備在稻妻經商,将軍依照程序判斷可行,同意了。”
“現在,我和影都得抽出手來修理将軍運行過程裡出現的邏輯沖突了。”
“差點忘了,這位至冬的執行官,做自己不擅長的經商活動,指定交易對象是你,交易材料是晶化骨髓。”
既然讓将軍代替影下決斷,維持稻妻正常的權力結構,非必要不出現,那麼,她下的每一個律令,都會是影的意志。
神子才頭疼。
博士這個高危技術型人才要是提供的是至冬技術援助方案,依照将軍現今的邏輯,她一定會拒絕,因為現今稻妻承載不了太過劇烈的變動,而且此身被創造的目的,即是為了永恒。
但他偏偏說的是經商貿易,永恒之下,并未說稻妻的臣民不能過得更好一些,倒不如說,影希求永恒,便是為了能夠萬世不移的庇護着他們。
所以,将軍同意了。
所以,神子在頭疼,影在修改将軍的運行邏輯,我和散兵又要再一次見到“埃舍爾”。
整個踏鞴砂,接到消息後,用于鍛造的晶化骨髓,匠人們都在猶疑着要不要挪出一部分,直至我帶着散兵和任命抵達,平靜的替他們做了決斷:“不必在意,一切照舊即可。”
踏鞴砂的負責人丹羽在兩道律令之下選擇了我這個現管。
稻妻城離這裡山高水遠,消息不太靈通,丹羽隻是認得雷神直接給我下達的任命,認得上面那個尊貴的印信。
新鮮的,和有一段時日的。
是如果沒有新的律令抵達,我就不會出現在工匠的聚集地,說要為大禦所大人選刀。
“确實如此,因為這裡沒有什麼大問題。”我裝模作樣的說了幾句,“踏鞴砂的工作正常進行,我為何要出現幹預正常工作。”
我又不懂鍛造,學了也隻是學會的水平,确實不會幹預工匠的鍛造進度。雖然事實不是這個,但都出現了,那就挑點好聽的說。
丹羽也很配合我的表演,兩個人就這麼托着把場面弄得其樂融融,絲滑的進入到安排住所的問題上。
這是一個長期的,因為新命令時間會更長的工作。
理論上,我和散兵一同過來的,理應在同一區域,要麼空出住所,要麼就住在管理人的家。
丹羽選擇的是後者。
散兵抱着一堆堇瓜思考我們的一日三餐時,我跟丹羽正對坐着,随着他推門的動作擡起頭。
他愣了一下。
“怎麼了?”我問。
他走到我身邊,将那些堇瓜放到我邊上,“有點奇怪。”
“剛剛,”他抿着唇,“你們擡頭的時候。”
“在跟這位踏鞴砂的負責人丹羽久秀,商量将軍的佩刀和博士的事,你也過來聽聽,我可不想自己一個人頭疼。”
他很快的坐到了我身邊,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姿态。
博士無法接觸禦影爐心,因為我在這裡,也無法在踏鞴砂做些什麼,因為我在這裡。
踏鞴砂之外呢?
那是鳴神目光所至之處,不在我的職責之内。
我倒是不知道博士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我們撞破了一次他的僞裝,他就從鳴神那裡過了明路,以采購材料的名義,來經商。
我有些好奇他的心路曆程。
博士看起來不像是會說實話,會說全部的人,但他說了,從他最開始用埃舍爾的身份抵達踏鞴砂的目的開始。
不緊不慢,如同口述一篇已經寫完的論文。
“「醜角」想令我們嵌合進稻妻的運轉之中,遺憾的是,我正準備開展行動,就碰上了你。”
如果沒有碰上我們,禦影爐心和這附近的工匠大概率會受到損害,工匠可能死了七七八八,但禦影爐心最後卻不會有事。
如果單單碰上散兵,他不帶感情的笑了一下:“可惜,他是你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