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郁熹臉上的疑惑更甚,“選什麼?”
“鬼修,或者鬼修的對立面。”斐青珵知她不明白,盡量解釋清楚:“郁姑娘的能力異乎尋常,而鬼修同仙修勢如水火。”
“若郁姑娘加入她們,鬼修的實力将大為增長,也是因此她不願看到你同我走得太近,所以當時問你是否要留下。”
郁熹恍然大悟,原來宛嫣是這個意思!
所以當時她看中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才華?
見她表情變幻莫測,斐青珵睫毛輕顫,帶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那郁姑娘怎麼想?”
雖然他心裡有答案,卻還是想确認一番。
郁熹沒怎麼思考,直言道:“仙修也好,鬼修也罷,我走自己的道便是,何必在乎身外名?”
不管走哪條路,她就是她,堅守本心做自己便好。
如此,便是什麼都不選,斐青珵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心情,眉頭一松溫聲道:“那便如此,不必煩擾。”
此路艱難,他一定會護好郁姑娘。
回到房間,穆雲黎也提起這件事,卻是完全不一樣的角度。
她目光飄渺,聲音低沉:“若真有這種術法,也不完全是壞事。”
“宵瀾人也會馭鬼,但都是無意識的傀儡,若有鬼兵相助,也不至于毫無反抗之力。”
郁熹一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想法,想到白日所見的天鷹,她也生出一抹遲疑,卻依舊沒有坦白。
鬼修想接納她,仙修排斥她,但她誰都不想選。
她不覺得現在自己能同時和鬼修仙修為敵,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盡量保持低調苟命。
“城主的護符庇佑不了太多人,今夜我和斐青珵會出門,你們一定别亂走,等今晚過了再說。”郁熹轉移話題叮囑道。
穆雲黎聽此對着她誠摯一拜:“绫城的百姓,拜托二位了。”
夜深人靜,街上空無一人,明明是夏夜卻并無熱意,郁熹搓了搓手哈出一口霧氣。
雖是如此,她卻并不覺得冷,身體裡仿佛有什麼在源源不斷地産生熱意,附着在身體表面像一層輕薄的羽絨,留住暖意。
遮掩的術法是他所下,斐青珵自然能感覺到她周身的靈力,同他的術法相互糾纏,宛如依偎啄頸的鳥類。
壓下這種莫名的想法,斐青珵再次用紅線将兩人連在一起:“形勢不清,勿要走散。”
郁熹伸手勾了勾腕間的紅線,随後道:“我現在對鬼氣的掌控好像又精進不少,能察覺到你的氣息。”
若是會追蹤的術法,她應該也能像斐青珵那樣尋人。
瘦削的手指輕柔地繞着紅線,在略顯蒼白的肌膚上襯出一抹顔色,斐青珵仿佛也成了她手中的一根線,撓得他心頭發癢。
倉皇地挪開視線,他又聽到她說:“近日我們出門,見到了穆雲黎曾經的副将,明明已經失去神智卻還記得保護雲澤人。”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
驟然對上郁熹轉過來的視線,斐青珵頓時明白她的想法,心頭那點旖旎消失無蹤,抿着唇阻止她的未盡之言。
“不可。”斐青珵難得對她嚴肅道:“生死有命,戰場上的人數以千計,殺伐極重,若是介入這場因果,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哦。”郁熹悶悶地應了一聲。
其實她也沒想好,也知道斐青珵會反對,但穆雲黎的話和天鷹的行為舉止,總是交織出現在她腦海裡。
戰争,是鬼修之亂的源頭。
她雖然不覺得自己是有多強集體意識的人,但對為國獻身的熱血之輩,總會生出一抹悲憫和崇敬。
若想終止這不對等的亂世,她又能做什麼呢?真的是除去幾個鬼修,幾隻鬼能辦到的嗎?
“郁姑娘,靜心。”察覺到她道心浮動,斐青珵出聲提醒。
聽到他的聲音,郁熹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眼皮一跳。
算了,眼前的事要緊,先不想這些。郁熹甩甩頭,想将煩悶的思緒一并甩出腦子。
右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叫,郁熹和斐青珵對視一眼,立馬接近聲音來源,見到了今夜第一隻鬼。
像是一個信号,短時間内她們接二連三地發現鬼的蹤迹,大多是灰階,也有一些黃階,對付起來倒是不麻煩。
斐青珵有意鍛煉郁熹,大多時候隻讓她出手應對。
輕松拿下幾隻鬼,郁熹對鬼氣的掌控也更為得心應手,卻從中發現不對。
“這些鬼好像沒有意識?”隻知道一味攻擊,不言不語。
“活捉幾隻看看。”斐青珵也發現了,神情微肅。
若真是如此,怕是背後有人操控。
郁熹依言行動,綁了幾隻灰鬼,視線卻落到其中一隻上,盯着看了好半晌。
她身上的甲胄,同天鷹的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