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彤心裡有些訝異,她聽小芽說過,這位郁姑娘似乎不喜接觸人,往日有什麼話都是勞時公子轉達,今日怎這般主動?
看來真是擔心極了時公子,萬彤安撫地笑了笑:“走吧。”
其實郁熹也不清楚她是不是擔心人,隻是有些坐立難安,好像不做點什麼就無法安靜下來,這才鼓起勇氣與萬彤一起。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一路上急着趕路倒也不顯得尴尬,大概一刻鐘後萬彤停在了一間院子前,敲了敲門。
“周伯,你在家裡嗎?”
裡邊先是響起了一陣狗吠,又有一道聲音先喝住狂吠不止的狗,才沖着門口高聲喊了句:“門沒鎖,進來吧!”
萬彤推門而入,郁熹緊随其後,像是察覺到她有些緊張,萬彤低聲道:“周伯雖然偶爾脾氣古怪,卻是個熱心腸,不必害怕。”
其實現在比起人,她更怕的是狗,畢竟小時候有被狗追着跑過幾片田的經曆。但她也沒解釋,隻是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掃了眼來人,坐在門口搖椅上正守着藥爐的小老頭語氣熟稔:“原來是萬丫頭,這次怎麼不是小芽過來?上次的符紙這麼快用完了?”
郁熹擡頭飛速看了一眼,隻見周大夫雖滿頭白發卻精神矍铄。
萬彤恭恭敬敬答道:“店裡出了些事,小芽留下看店。這次來不是為了符紙,而是為了這個。”
雙手往前遞出一截裝了白色粉末的細竹筒,萬彤說完這番話像是呼吸不暢,小口喘起了氣。
周正渺看了她一眼了然道:“今日還沒喝符水吧?”
萬彤面有愧色:“今日趕時間,還未曾服用。”
“别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愛惜身體。” 周正渺語氣嚴肅,用手裡的扇子點了點萬彤的頭,站起身沒好氣道:“進來吧。”
等端來兩碗符水親眼盯着二人喝下去,周正渺才拔開竹筒的塞子瞄了一眼:“說吧,發生了什麼?這個丫頭又是誰?”
萬彤喝下符水後好了不少,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講了一遍。郁熹倒是對符水沒多大反應,偶爾對萬彤不清楚的地方小聲補充。
聽完她倆的話,周正渺神色微肅:“在場你們四人,就那個叫時雨的男子出事,這藥總不會是因男女而異吧?”
這倒是一個未曾思考過的角度,郁熹一時之間竟也不确定起來,還有這種藥的嗎?
周正渺用食指沾了沾筒口,放入嘴裡淺嘗,随即閉上眼感受身體變化,吓得郁熹差點沖上去按人中。
不是,這法子也太粗犷了吧?
好在這藥物似乎對周正渺無效,片刻後他睜開眼搖了搖頭:“沒什麼感覺,看來得請我内人瞧瞧。”
萬彤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見郁熹一頭霧水,趁周正渺去請人時低聲解釋:“周伯的夫人姓齊,不僅也是大夫還是修士,平日裡凡人的病症歸周大夫看,但同修真界扯上關系的,就需要齊大夫看診。”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掀開竹簾:“算不上修士,不過是機緣巧合入了練氣而已。”
郁熹擡眼看去,隻見這婦人坐在輪椅上,瞧着比周大夫要年輕十歲不止,最難得的還是一頭黑發。
“齊伯母。”萬彤拉着郁熹給來人行了個禮。
“不必客氣,把東西給我看看吧。”齊錦笑起來加深了眼底細紋,更顯慈愛。
隻是一打開蓋子,齊錦頓時神色肅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随即捂住胸口咳嗽起來。
周正渺變了臉色,連忙上前熟練地拍了拍她的背,緊張道:“夫人!”
等齊錦順好氣,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而後轉向郁熹:“事情我都聽老周說了,這個東西的确是修真界才有的,名為化靈散。”
“修士需吐納天地靈氣才能修行,而這化靈散的作用正是驅散修士體内的靈氣,若吸得多了則同普通人無異。”
“如今這方世界靈氣稀少,這味藥也不多見,粉末裡雖然有此物卻分量不多,你朋友可能是修為低或是受過傷才會中招,但于性命無礙。”
聽到最後一句話,郁熹自打昨日起便一直提起的心總算稍稍回落。
齊錦解釋完又拿出一個瓷瓶:“這是能緩解靈力缺失症狀的藥物,應該對你朋友有用。”
心懷感激地收下東西,郁熹正要掏銀子,卻聽齊錦突然問道:“郁姑娘是一直住在江東城?”
翻了下原主的記憶,郁熹如實回答:“我七歲那年搬過來的。”
那時郁成章剛滿一歲,為了好大兒有更好的前途,郁父才咬咬牙賣了家中所有田地,搬到了江東城。
齊錦看着郁熹若有所思,片刻後笑道:“郁姑娘,我不要你的銀子,隻是等你朋友的事了,能否再過來一趟?”
還有這種好事?郁熹本就缺銀子,見齊錦不似玩笑,沒問緣由直接點了點頭。
等她們二人走後,周正渺将齊錦推回屋内,不解道:“夫人,那郁丫頭身上可有古怪?”
齊錦捏了把周正渺的手背,嗔怪道:“你啊,眼睛真是越來越不好使了,旁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沾上些鬼氣,哪會如她一般面色澄瑩印堂發亮。”
看着滿屋子的瓶瓶罐罐,齊錦神情恍惚:“老周,我隐約感覺到一絲機緣,說不定我的藥真能做出來。”
周正渺聽到這句話面色一喜,忙不疊去整理地上的東西。
而齊錦盯着窗戶外,突然感慨了一句:“時雨仙君,好久沒聽到這個名諱。”
“他可是被譽為修真界最後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