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團團圍住,時雨面上也絲毫不見驚慌,隻是在郁熹出來時擡了擡眼。
見她頭發還往下滴着水,外衣也像是匆匆趕來披得七零八落,時雨突然翻身而起,掠過人群腳尖點地,落到郁熹面前将人完全擋住,阻隔他人窺探的視線。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先前在李府的時候郁姑娘也會沐浴,幾乎都是要等水快涼了才出來,今日才不到一刻鐘。
“外面這麼大的動靜,我哪能安心洗澡,這是怎麼了?”郁熹被遮住視線,隻好先詢問時雨。
“不知,人突然就來了。”時雨擡手,自然地用靈氣為郁熹蒸幹頭發。
如今天冷,凡人孱弱,很容易生病。
洗去了檀香,手上的水汽帶來了郁熹原本的味道。時雨微嗅,似是有點墨香,夾雜着竹條剛破開的木質氣息,遠比那檀香好聞多了。
感受到頭皮傳來的熱意,郁熹微訝,沒想到時雨連這種事都會,實在貼心極了。
不用白不用,郁熹見時雨一臉淡然,也不在意下面的人,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烘幹服務。
站在樓梯上的兩人旁若無人,下面的人卻在反應過來後,炸開了鍋。
“你看他的身法,絕不是普通人!”
“沒錯,他肯定就是時雨仙君!”
“仙君應該憐憫衆生,為何他獨獨對那個丫頭另眼相看,我們不服!”
眼瞅着有人想要沖上來,萬彤擋在了樓梯口:“各位可要想好了,這是要在我玖川客棧撒野?”
小芽握着根一人高的棍子,點頭附和:“就是,想鬧事也要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知道内情的人面露猶豫,而不知道的人原本還想着沖上去,見有人沒跟上也停下來。
“怎麼?兩個小丫頭就把你們吓到了?不就一個客棧,你們怕什麼?”
有人小聲解釋:“這客棧的老闆娘有些身份,據說她親姐姐是侯爺夫人!”
“這......”猶豫的人越來越多,侯爺可不是小官,若得罪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隻是有人卻不這樣想:“什麼侯不侯爺的,我們這地方連官府都不想管!如今這世道,就算是侯爺又怎樣?再不想出法子,侯爺還沒來,我們要先死在這鬼氣下邊了!”
“再說那位侯爺夫人不是死了,誰知道還會不會管?”
此話一出,原本還猶豫不決的人頓時堅定起來,對着擋路的二人惡聲惡氣:“讓開,不然老子就不客氣了!”
小芽一邊戒備眼前的人暴動,一邊悄聲問萬彤:“彤姐,怎麼辦,打嗎?”
萬彤咬咬牙:“打!既然客人住在我們店裡,在這期間必須保護客人安全!”
得了示意,小芽也不再客氣,當即提起棍子先将最前邊的人掃落在地,又握着棍子轉出殘影,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你小芽奶奶在此,看誰敢放肆!”
有人想上前,小芽猛地伸出棍子一打,來人頓時被一股巨力打得後退幾步,撞倒了好幾個人。
“哎喲我的肚子,這是什麼怪力?這女的莫不是妖孽?”
下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郁熹再怎麼也知不對,剛想探出頭看個究竟,卻沒想被時雨扯住了衣領。
不慌不忙地隔着點距離,确保不會碰到對方,時雨将衣領合整齊後,才輕聲道:“下面人多,你待在這裡就好。”
時雨轉過身去,郁熹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雖然他待人一向溫和有禮,卻也是隔着點距離的那種,怎麼今日如此主動?
難道他已經把自己當朋友了!
被這個猜測弄得心花怒放,郁熹難得積極主動一回,探出頭看了下面一眼:“沒事,我看看怎麼回事。”
卻在面對一堆黑壓壓的人頭和怒目而視後,默默地縮回了頭。
嗚嗚,人好多,她害怕。
郁熹戳了戳時雨的肩膀,小聲詢問:“來找我們的?我們犯什麼事了?”
肩上傳來的力度不大不小,伴随着剛聞到的清新氣味,足以驚醒心口的那隻螞蟻,又很快被時雨熟練地壓制下去。
“他們好像是沖我來的。”時雨簡短地解釋道。
沖他而來?時雨複活成紙人精不才幾天嗎?難道是他以前的仇人?
郁熹想了想,又戳了戳時雨:“說不定是以前認識的人,不如順便打聽一下?”
時雨掃了一眼下邊的形勢,丢下一句“不認識”,突然翻身下了樓。
少了遮擋,下面的情況盡收眼底,郁熹這才發現形勢緊急。小芽一夫當關,揮舞着一根長棍掃落了不少人,卻有更多的人撲上來。
眼見小芽快被一個藏在暗處的男子偷襲,而時雨在對付後方的人,萬彤也被兩三個人纏住。郁熹顧不上恐人,當即沖下去想把那個人推開,卻高估了這具身體的力量。
想要偷襲的男子被撞得一踉跄,很快又穩住了身形,轉頭就要攻擊郁熹。
冷靜,郁熹,你要冷靜。
不斷在心裡默念這句話,郁熹努力挪動不受控制發軟的雙腿,在成功躲過一次攻擊,又快要被人抓住時,距離最近的小芽反應過來,一棍子将那人打趴下。
“時公子,别打了,先保護郁夫人!”
小芽高聲喊了一嗓子,時雨轉過身來才發現郁熹竟跑了下來,當即不再收着力,掌風一掃退到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