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也感知到這裡的涼意有些不正常,隻是還沒等他進一步探究,見郁熹話語間開始吐出白霧,剛要收回覆在石門上的手脫下外袍,郁熹已經動了起來。
在李小姐的陪葬品裡挑挑揀揀,還真被她找出幾件衣物,面料看着還不俗,郁熹當機立斷套在了身上。
一件不夠保暖,郁熹連着套了三件才停手,拿着剩下的朝時雨問道:“你要不要加兩件衣服。”
“......不用。”他倒是忘了郁姑娘無所忌諱。
李姑娘的身形比她大一些,郁熹套着幾件衣服本就寬松,又不怎麼會穿古代這些繁複的衣衫,隻能松松垮垮地敞着衣襟,費勁地卷起衣袖袍角,好方便行動。
“别動。”時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伸手将郁熹身上的衣袍扯正,又移動雙手想為她系好腰帶,卻是一副隻要她阻止就立馬縮回手的架勢。
可惜郁熹毫不在意,巴不得有人幫她穿好,甚至還大大方方地展開雙臂,好方便時雨幫忙。
動作一頓,時雨像是什麼都沒發生,手指搭上衣服的腰帶,細心地整理起來,卻也注意分寸并未碰到郁熹。
隻是整理到一半時,他狀似随口一提:“以前也有人幫郁姑娘整理衣服嗎?”
為何這麼輕易接受他的靠近?
“沒吧,有的話也隻有我媽,”郁熹想都沒想直接回道:“我娘和我爹幫過忙吧。”
郁熹看不太清時雨的表情,也隻把這個問題當作閑聊,轉而問起更重要的事:“如何,能打開這石門嗎?”
兩三下系好腰帶,在心裡過了一遍清心訣,時雨才擡眼看向郁熹:“應該可以,但我還需調息幾個時辰積蓄靈力。”
有希望就好,郁熹松了口氣,連忙将人拉着坐下:“你快調息吧,我就在這等你。”
時雨定定看了郁熹一眼,才點了點頭緩緩閉上眼睛。
萬賴俱寂,郁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下意識擡頭看向時雨,發覺他胸口的起伏很小,看來确實放緩了呼吸。
視線描摹過對方的眉眼,郁熹心裡卻有些發愁。這是時雨第二次救她了,前一次的救命之恩還沒還呢,如今叫她怎麼還得起?
在心裡歎了口氣,郁熹心道,慢慢來吧,反正時雨現在看着也不會去别處,至少等她報恩了再走吧。
墓穴裡實在安靜,往日裡郁熹就算沉浸式紮紙人也會放點背景樂,時不時跟着哼唱兩句。驟然陷入這種死水一般的環境不太習慣,兩刻鐘後就有些坐不住。
彷佛不做點什麼就不安心,郁熹開始盤點起李小姐的陪葬品,從最開始的驚歎逐漸轉為麻木。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寶貝,世界上有錢人那麼多,多她一個又怎麼了!
如果她能出去,拿一點應該不算過分吧?畢竟對方都要她的命了诶。
時雨雖在調息,卻還是分出一縷心神放在郁熹身上,最開始察覺到她在看自己,差點受不住視線露出點端倪,好在她很快就被其他東西吸引。
聽着金玉琳琅之聲,以及郁熹時不時忿忿的嘀咕,時雨心裡泛起一絲愉悅,再次感知到恢複速度比平日變快了幾分。
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地窖裡,果不其然,應該同郁姑娘有關。
郁熹還不知自己利用控制變量法想挖掘的好睡眠秘訣,已經被時雨摸到個中關竅,此時被另外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李小姐的陪葬品裡,除了高級的筆墨紙硯竟還有好幾盒彩墨,想來是她生前喜歡畫畫才特意放了這些。
郁熹對這幾盒彩墨愛不釋手,當即決定等出去時,其它的都無所謂,但這幾盒墨塊她一定要帶上!
隻是想起李小姐,郁熹腦裡一晃而過她的死狀,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在一種不太妙的預感裡,郁熹湊近時雨小聲道:“時雨,醒醒,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早在郁熹靠過來時,時雨就感覺到了,等她一出聲立即睜開了眼睛。隻是在聽到她的請求後,略帶不解:“開棺?”
“對,我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為什麼她的屍身不會腐爛?又為什麼要讓我們做活殉?”郁熹直覺這同她們被關在這裡有聯系。
“好。”時雨雖然不明白,但察覺到郁熹的不安,當即站起身運氣開棺。
棺蓋飛到一旁,郁熹連忙湊近看向裡邊,如她所料李小姐還是眉清目秀,郁熹想了想伸出手捏開了她的下颌。
裡面确實有一片瑩白色的東西,時雨看了一眼解釋道:“上好品質的寒玉,似乎還浸過藥液,應當就是這東西護其屍身不腐。”
郁熹卻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視線往下看到被遮住的脖頸處,突起瞧着有些不正常,當即伸手掀開了白布。
這下連時雨都發現了異常,白布下露出的肌膚,全都是紮成束的稻草。
李小姐的身體,竟是稻草做的?
“難道隻收殓了李小姐的頭顱?”郁熹不解,随手拿起一隻手臂想細細查看,眼尖地發現稻草裡邊好像有什麼。
用大拇指将覆在表面的稻草扒到兩旁,裡邊的東西赫然顯露在二人面前。
皺縮的皮膚緊貼着骸骨,觸感緊繃而僵硬。
這是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