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鑰匙太花時間了,這種老木門的鎖沒這麼結實,推兩下就推開了,我們以前也經常這樣偷跑進教室玩,”
看他用力來回推門的模樣,并不像他說的那樣。但或許是被他真誠的模樣給打動了,我不再懷疑,也和他一起推起了那扇門。
有了兩個人使力裡面的小鎖也開始松動,我們對視後默契地一起用了全力,身子随着打開的門倒入了其中。
眼前的模樣和從窗外的看到的完全不同,教室裡似乎是被人部下了陣法,環視四周成了剛剛看戲的那個劇場。舞台上一個打扮成蛤d蟆精的人正在走台步,做了個定場後輕揮拂塵盯着我到:“無量佛。”
“你是……”
“貧道王道陵是也。”
這名字有一些熟悉……就在這時小鈴铛應到:“你在此作甚?”
“特來與你治病滴!”
想起來了!這就是我剛剛在劇院裡看的那場戲,這台詞和剛剛在舞台上表演的一模一樣。所以接下來一句是:“我沒有病啊。”
“我觀你滿臉黑氣,雙目昏昏定是被妖氣所纏。”
照着剛剛的套路,接下來王道士該取出一道符來給許仙。既然小鈴铛接上了他的台詞,他也會跟着接上。但這一次并沒有照着這個套路演下去,他從袖袋裡掏出來的黃符,嗦一下飛向了我的腦袋。那并不是顯形的靈官咒,而是一張定身符。
被定身符貼到腦門後,我的身子一下就被定住沒法動彈。而他高喊一句“公子觀将否?!”然後就将那拂塵向我打來。還好這時小鈴铛反應快将他擋了下來,看來是師出同門,兩人糾纏起來的招式差不多。
定身咒的解咒也很簡單,隻要運動身内之氣便可解除。可剛開始運動真氣,小鈴铛就敗下陣來,被打開在一邊。眼看着他要向我沖來,必須找到更快的方法才是。
人的靈氣基礎在五感,被定身之後,能先找回眼耳鼻舌之感,可以轉動的眼珠讓我先注意到了腦門上這差點蓋住眼睛的黃符。在注意到高師父已經到我的面前後,我趕緊扯下了那張黃符側身躲避。他手上的拂塵雖是鈍器,但出招兇猛,幾下猛擊差點讓我的手使不出力來,要是沒有鍛煉的普通人這會兒肯定早已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但在這幻境之中也分辨不出眼前這人究竟是人是妖,我不敢對他下什麼猛招。對他兇猛的的攻勢我隻能注重格擋,那顯然不是長久之計,畢竟我今天的體力剛剛就已經在極限,不然早能用更多的法術來對付這些妖靈。偏偏剛想到這個,我就被那木杆打中一穴,手一下使不出力來。被打趴在地後,他像使棍一樣在我胸前豎起了拂塵的杆子,我這才看到那杆子尾巴上的金屬裝飾,讓這本柔軟的拂塵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戰錘。
“高師父!高師父!醒醒!别打了!我是小鈴铛!看我!高師父!高師父醒醒!”
他拼了死命扣住了高師父的身子那錘子才沒有落到我的身上,對他的舉動我有些驚訝,甚至都忘了趕緊從他的錘下閃開。小鈴铛緊緊地鎖着高師父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高師父的名字,用盡全身力氣讓他的嘴角歪斜到發聲都不清晰。
“你确定他就一定是高師父嗎?”我一邊念咒,一邊拔出自己的佩劍聚起氣來。
“哪有這麼多确定不确定的!我從小就在這個院子裡長大,不僅是青哥,這劇團裡的老前輩每一個都是我的父母!可不能讓他做了什麼錯事,也不能讓他受了傷!”
本想向他刺去的我聽後雖然捏緊了劍柄,但看着他的模樣卻無法揮去。我看着那高師父掙紮的眼神,忽然想到了什麼問:“所以高師父的全名到底是什麼?叫他全名!”
“全名?我一直都隻叫他高師父,從沒敢叫他的名字。因為是戲團裡的老前輩,甚至是青哥的師叔,所以劇團的大大小小也都尊稱他為師父,我沒見過一個人敢叫他的全名。”
如果他是被咒魅惑,那隻要叫他的名字就能喚醒了。要想辦法跳脫這陣然後去找人援助嗎?可這一番後要找到進來的入口也要花上些時間,照這說法就算是找到了戲團裡的人也沒法一下子知道高師父的名字。
眼前的小鈴铛已經撐不住了,高師父大吼一聲後将他甩出了幾米遠。情況已經容不得遲疑了,不紮破下他的手腳,我們兩個兇多吉少!
“高興的嘞!”我沖出劍時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我趕緊一個飛踢調整了手上的角度。就像我預料的那樣隻要錯過了以攻代守的機會,就會被他一招打傷。
“高行德!高師父的名字!高行德!我們小時候經常會用他的綽号臭他高興的嘞!他的全名叫高行德!高行德你醒醒!高行德!”
是青哥的聲音?雖然見不到他的人,但能聽到他自天而來的聲音。我和小鈴铛聽後也趕緊一起喊到:“高行德!醒醒!高行德!”
他要錘向我的手停了下來,他的眼睛之前也不能說是沒有神色。但那堅決斬除妖孽的眼神太過堅定,這會兒聽到有人喚他名字後恢複了一些人性。
回過神來的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身上的戲服,腦袋一歪問:“我這是在做啥子咧?”
戲院的背景漸漸消散了開來,空曠的場地一下變得狹窄,最後露出了練功房的真容。雖然兩邊的鏡子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但比剛剛的戲院要暗得多了。
“高師父,你在這裡做啥子咧?”守在窗外的人這會兒終于得以跑進房間。
“我在台上演戲咯,我又咋個從台上演着演着就到這裡咯咧?入戲咯!看來我這是又入戲咯!我記得上次這麼入戲還是上一次到鞏華城給陛下表演的時候噻。”
“你才不是入戲,你是入魔咯!你是咋個變成這副樣子的咧?”
“我嘛!本來就是個戲魔,你們都曉得的噻!我是誰人?高師父嘛!高師父戲服一上身嘛就入戲咯,穿個道袍嘛就是王道士咯!”
他好像壓根就沒理解我們的意思,把我們的話當作了誇獎。不過這得意炫耀的模樣說明他人并無恙,而且給人感覺顯然和剛剛的賴疙寶不同。
“高師父,剛剛有個妖怪用幻術把你困在了這裡,而且還假裝你演完了今天的戲。”
“啊?原來如此。我就說今天穿上這身行頭就有些……沉重。”他說話又開始帶些戲腔了。
“小仙人?這下該去哪兒找那妖怪才好?”
我也不知道,既然人找到了沒有事,那就先回劇場的更衣室再找找線索?一行人回到了剛剛的化妝室一邊收拾一邊找尋,可也一樣一無所獲。
就在曾姐等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高師父忽然問到:“所以那模仿人的妖怪有傷到人不嘛?”
“這……倒好像沒有,倒是幫這位小仙人認出了另一個妖怪。小仙人能除掉小鈴铛生成的惡靈不都是那妖怪一步步引導而來的嗎?”“這麼說來,在舞台上也多虧了他,要是舞台上沒有他,那惡靈扮演的靈官肯定打我打得更兇。”
“哦,今天時間也不早咯。我們收拾些個就先回休息噻。既然他沒做啥子壞事,還幫了我們。料他也不是啥子惡茬,說不定是特意來保佑我們的嘞。”
高師父的目光忽然定在了某個方向,我這才發現這化妝室裡原來供奉着一尊神像。戲團裡供奉的自然是會保佑演出順利的老郎神,每個戲班都會祭祀這樣的神像,隻是沒想到在如此現代的戲團裡也會供奉,和這挂滿了戲服的化妝室又說不上是不搭調,隻是另一種風味。
“我猜祖師爺曉得我們有此一劫,保佑我們度過此關。小鈴铛,去準備香燭,拜謝過祖師爺。”
小鈴铛聽令連忙跑去準備,大家請我設壇都跪拜過後,高師父大聲說了一句:“甚好!甚好!小厮心有精進,老道戲得心狂,日後莫得惶恐,生魔亦是進心,要得喚其真名,必可赢回初心。”
如終場詞般念過這話後,高師父又演了個誇張的回神動作,張望着說:“你們都謝過祖師爺咯?我謝過沒得嘞?我也要拜拜的嘛!”
我跟着擡起頭來,注視了一會兒那尊神像。不知是不是眼花,見到了那神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要說高師父的那一番也隻是推測,但見到了這笑容後,我竟放下了心來。剛剛見到的那賴疙寶,看來好像真是這老郎君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