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扭頭對着太醫道:“那還是勞煩太醫給我家老漢看看。”
“好。”譚半夏微笑道:“我先開一副清熱解毒的藥方,服用兩日看療效如何,後日再來找我看診。”
“尋常的解毒藥方解不了五色蛇的毒。”程澄提醒道。
“清兒莫不是沒聽清這位夫人是讓我來診病的,而不是你。”
程澄看見婦人懷疑的眼神,便不再言語,往宮門口走去,回來時身後跟着一名侍衛駕着馬車。
“你們住哪?讓他送你們回去。路上抓藥什麼的跟他說便是。”程澄攔下要離開的兩人問道。
“真的?我們住得很遠,在城西呐。”
“無妨,總好過你架着他一步步走。”
“醫師真是好人,謝謝你。你不知道為了給老漢看病,我們進城來,吃住都要花銀錢,這些年存的錢都要花光了,哪裡舍得再使錢租車馱他。早知道該把家裡的牛車牽來,能省不少事,誰成想他這腿開始還能走的,這幾日就走不利索了。”婦人絮叨地說着。
“我這還有幾塊碎銀子,你拿着用。”
“不用不用,醫師找來馬車已經幫了大忙,太醫還不收錢替老漢看病,這都省好些銀子了,可不能再收這銀錢。”
“好吧,夫人不願收我不強求。路上要想停車,跟他說聲便是。”程澄叮囑道。
婦人千恩萬謝的,先是給她鞠了一躬,而後又去給太醫行了兩個大禮,才登上馬車離開。
他們離開不過半刻,東方莫離坐着豪華步辇接人來了。步辇豪華程度她前所未見,足足有十人擡,寬敞得坐兩個人尚有富餘。
“怎麼坐它來了?”程澄收拾着挎包問道。
“你坐診累了一日,一會還要練劍,至少這段路想讓你好好休息一下。”他解釋道。
此時譚半夏走到王上跟前見禮,起身時眼前一黑直接栽進了對方懷裡,暈了過去。
東方莫離吓得伸開手,連扶都不敢扶。
“快點,把她給孤弄走。”他急聲呵道。在涼棚收整的兩個婢女,立即快步走到跟前,架着将她扶起來。
“怎麼還暈了。看診這麼累?清兒你沒事吧?”東方莫離湊近清兒關切地詢問道。
程澄搖搖頭。
“回王上,譚太醫許是晌午未用過飯食,體力不濟餓暈過去了。”婢女答道。
“給她擡回太醫院,找人看看。”他吩咐道。
譚半夏此時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一副我見猶憐的虛弱模樣。如果長得像榽檀那般美,定會惹人争搶着憐愛,不過她相貌平平算不上美人,此番作态反而有點做作的感覺。
“王上,剛才是臣失态了,請王上恕罪。”
程澄活了幾十年,從沒見過哪個人少吃頓飯就餓得暈了的,不過這麼一會又醒過來的,演戲拙劣得簡直讓人看不下去。
“我趕着去練劍,你是領導,自己的下屬自己管吧。”程澄背上包,頭也不回,先返回宮。
留下一臉懵的東方莫離還有偷着樂的譚半夏。
“清兒,清兒……”東方莫離反應過來喚着她的名字追過去,卻被攔路虎攔在了半路。
“臣無意冒犯,請王上恕罪。”譚半夏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衣擺哀聲道。
“罷了罷了,譚太醫辛苦。”東方莫離伸手扶起她。
“謝王上體恤。不過臣這副淩亂的模樣,污了王上的眼,真是冒犯,哪裡還有顔面見人。”
“算了,你跟孤同行去太醫院收整一番吧。”他無奈地說道。
“謝王上恩典。”
兩人坐在一起,随着辇者的腳步,身形微微晃動。
譚半夏控制身體擺動的幅度,想假裝無意地倒在王上的身上,可兩人相距較遠,她想加大幅度晃動,又怕顯得太過刻意,到了地方,也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與王上親密接觸。
“謝王上送臣。臣有話想單獨跟王上說,能否借一步?”太醫院門前,譚半夏說道。
“孤還有事。”
“是上個月在王上寝宮的事。”
東方莫離瞬間變臉呵斥道,“閉嘴”,揮手屏退四周閑雜人等,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妾知道王上鐘情清兒,妾并不是想要什麼名分。雖然那晚王上醉了,但妾是自願的。本想像王上說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但妾的心不受控制地愛慕您。妾清白的身子給了您,往後斷不會另嫁他人,隻盼能日日守在王上身邊,即便日後伺候您跟清兒,端茶遞水、穿衣疊被,妾都甘願。”
“這事倘若你敢當着清兒的面提起半個字,孤絕饒不了你。”
“妾不敢,不敢的。”
“讓孤想想。還有别再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好像有人欺負你似的。”
“妾沒有……”見王上臉色不好,她立即換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應承道:“是,妾都聽王上的。”
東方莫離拂袖離去,回想起那晚的事,斷斷續續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那日他心煩喝了不少酒,伏在案上睡得昏昏沉沉的,看到穿着白裙的模糊身影,聞到淡淡的香氣,等那身影靠近,發覺竟然是清兒回來了,心底的欲望不受控制地傾瀉。
不想醒來發現身旁躺着另一個人,還有那抹刺目的血迹。
譚半夏目送王上遠去,臉上逐漸露出燦爛的笑容。
“姊姊,王兄怎麼沒來,他不是接你去了?”東方子羽不見王兄身影,詢問道。
“譚半夏找他有事,我就先過來了。”
“她啊?”他鄙夷道。
“這幾個月發生了什麼?感覺你對她的态度變化很大?”程澄問道,就好似譚半夏對她突然轉變的态度一樣。
“這事……算了還是練劍吧。”
“哪有說話說半截的,什麼事快說。”
“姊姊要先回答我兩個問題?”
“不是該你說嘛!怎麼問起我來了?”
“姊姊是不是真的不喜歡王兄?就是以前你說一生一世一雙人那種喜歡。”
程澄搖搖頭不語。
“那就是說,如果王兄再娶别的女人,你肯定不會傷心,對吧?”
程澄思索着,這個别的女人!
“姊姊?你不說話的意思是會傷心?”
“什麼啊!他要成婚我自然是替他高興,有什麼可傷心的。我隻是在想,這個别的女人千萬不要是另一個葉如蘭。”
“不是葉如蘭,不過我倒是覺得還不如她呢。”他歎道,随即湊到姊姊耳邊低語道:“我聽說譚半夏趁王兄醉酒爬上了王兄的床。”
“她?”程澄瞬間理清了她對自己态度的轉變究竟為何,“小翊,商量個事兒?”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