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快,他們跟在殿下身邊,千萬不能出了岔子。”
“是,屬下還是先傳醫師給大人看傷。”
金日扶着額頭,此時感覺有些眩暈,不知是傷着了,還是太耗神……
二殿下出現在蘭城,還來詢問善堂的事,是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突發情況。邊境城邑有重兵把守很安全,離南都城數百裡之遠,就是王上都沒來此巡查過,真是天不遂人願!
東方翊一行人走出府衙不過百丈便看見先走的兩人坐在茶棚喝茶,他快步靠近,笑着喚道:“姊姊,怎麼在這兒等?”
“我看臭蛋臉色不好,便在這等會。大家都坐下喝杯茶,歇歇。臭蛋過來。”
東方翊坐在她旁邊,完美延續他跟屁蟲的原則。四個護衛挑旁邊的桌子坐下。三個孩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局促地湊到她邊上。
“來,伸手,我瞧瞧是不是病了。”她看着臭蛋說道。
“東家,我沒事。”
“東家,臭蛋真沒事,這個是證照。”大牛拉過臭蛋擋在身後,遞上證照道。
程澄看出他不想讓她診脈,便不強人所難,叮囑道:“哪裡不舒服,要跟我說知道不?别強撐!都坐下喝碗茶歇會兒再走。”
“東家我們不累,不坐,不喝茶。”
看着三個孩子一改往常拘束的模樣,想到是身份的原因,看着身旁人,為難道:“要不你坐到那邊去?”
“為什麼,我不要,姊姊偏心……”
“……”程澄甚是無語,都能感覺到額頭劃了三道線下來。
“姊姊讓你們坐就坐,難道要本王子下令不成?”
殿下如此說,大牛瞬間沒了主意,快吓傻了,他們平民百姓哪敢跟高高在上的殿下同桌而食。當即跪到了地上,叩頭喊着,“二殿下饒命,饒命。”
引得茶館和街上的人,聞言都是一驚,先反應過來的,都跟着跪地叩見二殿下,随後除了她們,附近幾十丈都沒有敢站着或者坐着的人。
“本王子出宮私訪,不宜聲張,諸位快起。”東方翊起身和顔悅色地說道。
程澄被這場面驚到了,拉着他們三個起來,付了銀子,招呼妍妍快步往回走,将頂禮膜拜的百姓留給他們應付。
此次事件讓她意識到堅決不能再與他同行,太引人注目了。
三個孩子收攤回到客棧,鑽進房間,圍在桌邊,竊竊私語。
今日被抓到府衙,是他們沒想到的。
“大牛兄,我怕。”臭蛋低着頭,揪着衣襟,小聲道。
“剛才恐怕是被認出來了,那個狗官心狠手辣,甯可錯殺也不會放過。咱們跑吧。”柱子提議道。
“天黑再走,現在人多眼雜,不好藏身。”
“又要餓肚子了嘛?”臭蛋委屈道。
“唉,沒到日子,工錢還沒結。”柱子唉聲歎氣道。
“沒辦法,逃命要緊。”
“那個狗官那麼怕那位殿下,咱能不能找他說明真相?”柱子提議道。
“你不記得大父常念叨官官相護了?再說剛才在府衙,殿下也沒懲治他,還關心他的傷呢。”
“要不咱跟東家說說?她是殿下的姊姊。”柱子再次提議道。
“不合适……”大牛想想搖頭道。
東家對他們幾個關照有加,他不想讓她們牽扯進來,大父常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想,他們躲得過初一,就能躲過十五。
當日夜裡,等衆人都睡了,客棧裡靜悄悄的。
三人蹑手蹑腳,借着月光,悄悄離開房間,大牛走在最後面,背着包袱,裡面裝着武東家給他們三人買的換洗衣物,他輕輕合上門。
“這麼晚要去哪兒?”程澄拿着油燈,看着三人問道。
聽到聲音,三人吓了一跳,往裡面看去,頓時深吸一口氣,以為見鬼了,臭蛋吓得差點大喊出來,幸好柱子反應快,堵住了他的嘴。
“東家?”大牛試探地問道。
“是我,你們這麼晚要去哪?”
大牛摸摸頭,又揪揪耳朵,拍拍胸脯,調整好心緒,應道:“那個,臭蛋睡不着,我們想陪他溜達溜達?”
“背着包袱?”
“……啊,這是怕他冷,多帶兩件衣裳?”
“大夏天的?好了,别找借口,都給我進屋。”
大牛、柱子兩人對視一番,透過眼神傳達着,失了先機,今夜算了,明晚再說的意思,拉着臭蛋聽話地回了房。
程澄跟在他們身後,一起進屋,點燃桌上的油燈,坐在桌邊,不容反駁淡淡地問道:“說吧,到底怎麼了?”
“東家是什麼意思?”大牛反問道。
“他不說,柱子你說,在府衙你們就不對勁。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第一次進府衙,有點吓到了,沒别的事。”柱子找借口道。
“好,你也不說,臭蛋你說。”
臭蛋低着頭,躲在大牛身後,一聲不敢吭。
“如果你也不說,我不介意給你們送到府衙,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别别,别送我們去,東家求你了,别送我們去,我們不想死……”臭蛋吓壞了,跪到地上扯着她的褲腿祈求道。
“還沒送,哭什麼。”程澄拉起他,抱在懷裡,用衣袖替他擦眼淚,“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狗官……想殺……我們……”臭蛋抽泣着斷斷續續地說。
眼見事情瞞不住,大牛開口道:“還是我來說吧!這城裡以前有一間善堂,裡面都是些沒有親人的孤老。我們三個都是孤兒,自有了善堂,一直生活在那。終歸是個能遮風擋雨,不用總餓肚子的家。
“今年……今年初,我們幾個貪玩,偷跑出去逛廟會,回來時善堂被燒了個精光……我們想找他們時,聽到府衙那個狗官,呵斥官兵,說,’廢物,怎麼會少三個,務必找到,斬草除根!’”
程澄不自覺緊了緊手臂,臭蛋被她锢在懷裡。她聽小翊說了善堂着火的事,卻沒想到還有黑幕,“今日在府衙,你們三個被認出來了?”
“不确定,但很有可能,待在善堂的人都會登記造冊留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