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有心上人，當初你還想給我牽線？”程澄詫異道，有這棒打鴛鴦的兄長，不知是福是禍。

韓以遊撓撓頭，尴尬笑了笑。

“要不是墨璋構陷祖父，說不定小瑤已嫁進來了，兄長這麼多年……唉，不提也罷。”

“兮楓在傲天國，依你看，長公主會讓韓瑤嫁過去嗎？”程澄問韓凜。

“即便武兄在皓月城，嫂嫂都未必同意。”

“如今是我們家配不上他們家。”武瓊玖的話略酸，心裡已是酸得發苦了。

這些年過去，她再沒見過兄長對誰像曾經對韓瑤那樣體貼入微的。冷了送上等的皮毛做披風，熱了送蠶絲的面料做衣裳，什麼首飾、精緻的物件，得了好的通通送去韓府，她這個妹妹向來都隻有撿漏的份。

“兮楓遠在千裡，說什麼都白搭。”

“是啊。說再多有何用。世間得償所願者寥寥無幾。”韓以遊喃喃道。

“清兒該出發了。”陸子峥坐在馬車前喊道。他是車夫，主要負責保護她們的安全。

上了馬車程澄想把四公主再綁起來，奈何對方不配合，承諾安分守己。她收起繩子不再強迫，已經可以想象回了皓月城，四公主要告她多少狀，會不會把婚事攪黃了，亦未可知。

得罪大姑姐從古至今都沒好事，何況這位在那位心裡的地位實在不低。

夜裡休息時，程澄亦沒綁她，直接給她下了迷藥，讓她一覺睡到大天亮。

連着奔波三日，士兵們還沒倒下，這位四公主先病了——積勞成疾、高燒不退。

她身上沒備對症的藥，沒辦法，隻得在附近的城鎮落腳，休整一夜。

這幾日她時常覺得自己有些過度緊張了，就算葉如意想殺自己，如今已不在南都城，他沒辦法再下手隻得作罷。何況王後尚在墨月為質，即使東方暮白真與他們串通一氣，也不會明目張膽撕破臉。

目前看來并無追兵，應該是無事了，她如此想着。

殊不知，後雖無狼，前卻有虎。

在她們策馬飛奔距離邊境不過一日路程的途中，前方出現黑壓壓數不盡的人。

程澄望過去，一瞬間心跳都停了，“咱們敵不過，撤。”

“在傲天國境内怕是無路可退”，陸子峥緩緩道。

“沖過去，殺出一條路來。”韓以遊提議道。

“憑這群肉身怎麼沖，還沒到地方，都被射成刺猬了。”程澄說道。

“怎麼停下了？”武瓊玖鑽出馬車問道，擡頭那一刻，不自覺歎道：“我的天……那是多少人？”

“粗略估計兩萬。”韓以遊給了答案。

“怎麼辦，他們要過來了。”

葉如意以燃命之計追趕，換了三次馬，才走到她們前面，調兵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她們看到他們時，他亦看到了她們，揮手間兩萬士兵發起進攻。

“我記得西邊有片樹林，從那走，試試能不能甩開他們。”陸子峥提議道。

“走。”程澄二話不說立即同意。

她們往西，對方跟着她們的方向追趕。

武瓊玖坐回馬車，便聽四公主問，“前面出事了？”

“傲天國的追兵來了，估計有兩萬人。”

“怎麼會？”

“公主不信，自己去看看便是。”

墨曉月起身想去看，馬車咣當一下，被迫跌回原位。

“坐穩了，路不好走。”程澄在帳簾那側說道。她現在同峥峥坐在馬車前端。

她們駛到密林邊，林間馬車很難加速。

幾人果斷棄了車，程澄與妍妍、韓凜與四公主兩兩共乘一騎，峥峥獨乘一騎，帶領所有人入林。

騎在馬上墨曉月看着遠處向她們攻來的數不清的人，終于相信她的話了。

穿出樹林時，那群跟着入林的還沒走出來，她們成功繞到了對方前面，然而剩下沒入林的敵軍亦從北邊攻了過來。

“你們幾個保護清兒、公主先走，剩下的殿後。”陸子峥命令道。

“不行，這麼多人，完全是送死。大家一塊走。”程澄制止道。可那些人不再聽她吩咐，紛紛勒停了馬，轉身面對敵人。

“走！”陸子峥道，提劍就拍向她騎的馬屁股上，馬兒吃痛，拼了命地往前跑。

韓以遊駕馬緊随其後，還有幾名士兵護在周圍，這幾人是當時安插在營中暗衛的一部分。

過了許久，馬兒不再狂奔，恢複了正常的狀态，程澄勒住缰繩，身後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不知跑了多遠。

“韓凜，四公主和妍妍都交給你了，務必平安護送回城。”她翻身躍下馬，将繩子交到妍妍手裡。

“你要做什麼？”韓以遊急聲道。

“清兒不要回去。”武瓊玖眼睛紅紅的，說着話眼淚跟着掉下來。

“别擔心。到了皓月城去柱國将軍府，找我阿兄。”

“我不要，你不在，我回去沒有半點意義，你在哪，我在哪。”

“别廢話了，你們先走，我們随後到。他們就是人多看着吓人，實際功夫差得不行。”程澄安慰道，如法炮制，狠狠地拍了馬屁股一下。

“你可不要死了！”韓以遊留下一句話，帶人飛奔追趕瓊玖。

程澄一路施展輕功，見峥峥他們已經被包圍了，還有敵兵欲往她們的方向追，她直接阻斷了對方的去路，毫不留情、拔劍禦敵、招招快狠準。

“你不是内力盡失，武功已廢嗎？”人群中一人喊道。

程澄看過去，與葉如意目光相接，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似在說，騙你的這也信！

見到他旁邊的馮生，她倒是沒怎麼驚訝，反倒有種果真如此的感覺。自然手上沒閑着，嘴亦沒閑着，意圖交涉道：“葉如意，不如咱們談談？”

“沒什麼可談的，今日就要你的命。”

“這不就有得談嘛！要我的命好商量，隻要你放他們走，我這條命任你處置如何？”

“呵……你的，他們的全都要。”

“唉……你的目标是我，放了他們，我不抵抗，減少你們的損失。你若不同意，咱們硬碰硬，到時損失成百上千，或者上萬的兵，可别怪我們下手太狠。”

“呵……傲天國有的是兵馬，誰會在乎這區區幾千或是幾萬人。”

“你們可都聽見了，我想給你們留活路，奈何他不同意，死了都别怪我，找他報仇去。”程澄拔出腰間軟劍，左右開弓，軟劍對铠甲不好用，她直接對着他們的臉啊、脖子啊、手臂、大腿等部位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