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不到一應物品準備齊全,他離屋前道:“小的不打擾客官沐浴,您有事招呼一聲便是。”
栓好門,她褪去衣物,踏進鋪滿香料和花瓣的浴桶,連頭都埋了進去,半晌方露出笑意盈盈的面孔。
太幸福了,多久沒洗過熱水澡了,太難得了,她激動的心情難于言表,總之一個字——倍兒爽!
墨星辰半夜得了清兒離營去了一家客棧的消息,當即跟了過去,不成想在房頂看到美人濕身,立刻将瓦片放回原處,夜晚的風涼爽宜人,恰好可吹散他臉頰的紅暈。
他躺在房頂的脊梁上,平心靜氣。
程澄的頭發擦幹了七八成,柔順至極,清香至極,令她愛不釋手。盤起發髻,整理好衣衫,欲開門離開的瞬間,一隻手拍在了門上。
熟悉的氣息噴散在她耳邊,撩人至極地喚道:“清兒……”
無奈自己不夠機警,有人靠近都不曉得,盡管她知道以自己的本事隻要他刻意掩蓋,定是察覺不到,依舊是怨自己大意。
她轉過身,笑嘻嘻地道:“好巧啊,王上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墨星辰摸着她的面頰,光滑嬌嫩,愛不釋手。
“那個……”她結結巴巴的,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壁咚,兩人又靠得如此之近,心跳得仿佛要飛出來一樣,“桌上還有果子,王上要不要吃一點?”
墨星辰埋在她脖頸間,“真香”。
程澄吓得連忙推他,可對方紋絲不動,急得不行。
那些香料确實很香,所以她本打算在外面多吹會風再回營,散散味道,不想被抓個正着。脖頸間滿是他的氣息,暖暖的,癢癢的,奇怪極了。
她聳起肩膀,彎曲膝蓋,躲避着他,“别鬧”。
“好,回去。”墨星辰嘴角含笑,不再逗她,拉着她的手離開,臨走前付了兩片遠超房費數倍的金葉子給夥計結帳。
因為他很滿意。
兵敗的消息傳入彩葉城,葉金瓯大發雷霆,申家受累全部被關進了地牢。他命令重新征兵,不論老少,每家必得出一男丁從軍,沒有男丁的要用糧草銀錢補足。
霎時間各地怨聲載道,本就不得民意的王族,如今更寒民心。
月餘兵還沒征夠,左右兩軍紛紛傳來兵敗的消息。南邊左軍損失三成兵力,後退兩城休養生息;沿岸右軍李将軍被俘,全軍覆沒。
朝堂上無一人敢應聲,都垂着頭滿面悲戚。
葉金瓯傳令召回南邊的高顯率軍回城,頒布王令至各城邑務必嚴防死守,同時加快征兵進度。
當日子夜他另下了一道暗谕。
墨月國三軍大捷,皆在原地駐守,未再前進。原因有五,一傷兵要休養,二新兵要操練,三糧草要儲備,四軍資要置辦,五時機要等待。
難得悠閑的時光,程澄隔幾日便去客棧洗個澡,生活那叫一個惬意。
收編入營的星葉軍,最後劃分入兩大軍營。岑全福分得一萬星葉軍,掌三曲,他營裡不少人都升遷了。
原五百主岑全祿升遷至軍候,掌管五千兵。曹有義、韓以遊皆升至五百主。曹有德升至屯長管所在營隊。
程澄也榮升至屯長管五十人的步兵營,從原來的曹有義麾下分離出來,現在隸屬韓以遊的營隊,鐘平樂在她的營裡。
曾經的鐵四角,唯有曹有德、谌軍兩人還在同一營隊。不過幾人雖不在一處,他們仍約定每兩日相聚一起吃晚飯,以前聚在一起閑聊,現在基本都在讨論如何練兵。
她營裡的基本全是新兵——剛收編的。不過若說起從軍的時日,可比她老道,她第一日上任時可是折騰得不輕。
那日營裡的人瞧屯長不過一介少年郎,面上雖不敢流露不滿,行動上卻全是敷衍。
多數人内心腹诽,就算是俘虜充軍,亦是王上接納的,派一個毛頭小子就想差遣我等,不可能!别的營也有俘虜當屯長的,憑什麼這裡要來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
程澄想考校他們的武力、箭術、騎術,讓他們兩兩組隊比試,奈何個個都提不起幹勁,揮出去的拳頭像打在棉花上。
她懂,這是不服氣!
“全體列隊,不用再比了。”程澄大喊道。
待他們磨磨叽叽一個挨一個站好。
她臉色甚是難看,冷聲道:“我知你們不服我,無所謂。
“當不當這個屯長,我不在乎。
“但既然我來了,就不允許有人不服從命令。
“想知道為什麼是我當這個屯長?給你們個機會。
“單挑,還是群毆,射箭還是騎馬,随便你們選。
“對了,群毆是指我一個群毆你們所有人!”
“程離太亂來了”,站在一旁的鐘平樂擔心道:“我跟你一起”。
“用不着。”程澄擡手制止道。
“屯長在說笑?”營中人問道,他不相信有誰願意單挑幾十人的。
“你看像嘛!”她嚴肅地應道,半點沒有玩笑的意思,群毆亦無妨,按面積算,周身圍不了幾個人,而且都沒穿铠甲,一波解決幾個不是事。
那人聞言繼續道:“趁人之危不可取,屯長有心指教,屬下想切磋一番。”随即擺起架勢。
程澄擡起胳膊招了招手,那人便攻了過來,她以掌化拳,再以拳直擊其腹部,再想以掌擊其脖頸時被躲開了。
兩人你來我往,不到十招他被絆倒在地,認輸。
“誰來?”她笑道。
連續來了五個單挑的,紛紛落敗。
“就這點本事?還有誰?要不你們一起?”她笑道,甚是興奮,許久沒這麼輕松虐菜了,以往都是她被虐。
衆人聞言,十幾個人圍了上來,帶着怒氣,揮拳的力氣變大,反而毫無章法可言。擊敗他們這一波,剩下的人不敢再上前。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自認被群攻,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沒那個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
“既然沒人想再比試,我就當你們都認可我這個屯長了。在此,下達咱們營目前唯一的要求,就是服從命令。能做到嗎?”
“能。”士兵紛紛應道。
“大聲點,聽不見。”她吼道。
“能,屬下遵令。”士兵們齊聲喊道。
程澄甚為滿意,有點上學時軍訓的味道了。
随之,他們兩兩組隊考校武力,再到箭術、騎馬,直至她掌握每個人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