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可要去射箭場看看?營裡不少新兵常去那。”暗影建議道。
“好。”
三座箭場,他們挨個看了看,路上将士們要叩頭請安的,墨星辰通通揮手免了。
在箭場偶有士兵姿勢不标準,順便糾正一番。漸漸的越來越多士兵湧入,希望能得王上指點一二。
“讓岑全福從精兵營挑幾個人出來,明日起在射箭場指導兩日箭術,不是步兵營的箭術亦要過關。”
“是,這一路看過來,确實沒幾個出挑的。”暗影道。
“那個是鐘平樂?”墨星辰眼神看着在靶子上拔箭的人,道。
“屬下喚他過來。”
鐘平樂拔完箭準備離開遇上來找他的暗影,畢恭畢敬地喚道:“影侍衛”。
“王上召你,鐘小公子請。”
鐘平樂背上箭簍和弓,整理一番衣裳跟了過去,“屬下參見”。
“軍營裡不必多禮。”墨星辰打斷他行禮問安,拂手道。
“謝王上。”
“孤看你箭術不錯,全中靶心,鐘寅教導有方。”
鐘平樂略感疑惑,随即反應過來,解釋道:“父親的确教導過,不過屬下箭術水平實在平庸。王上看到靶心上那幾支箭不是屬下射的。”
“不是你?”
“是同營裡的兄弟射的,他……他突然有事先走了。”
“孤記得你去的是普兵營。”
“是,屯長曹有義。”
“普兵營裡藏有此等射箭好手。叫什麼名字。”
“他叫程離,雖看着其貌不揚,但正中靶心對他來說輕而易舉。”鐘平樂想到他先前射銀針的場景。
“你說他叫什麼?”
“程離啊。”
“長什麼樣子?”
“……身形單薄、皮膚黝黑、額頭上有道疤……嗯……還有……”鐘平樂費力回想他的模樣。
“罷了。”墨星辰出聲制止道。想到,清兒既不會射箭,亦不是他描述的模樣。不是她,碰巧罷了。
“上了戰場,若想立功,須得展現你的實力。”墨星辰提點道。
“是,屬下明白。”
“好了,退下吧!”
“是。”鐘平樂将弓箭歸還後,便去尋程離。
射箭場裡的人認出是之前跟在軍候身邊的鐘平樂,這回大家知道他是前廷尉鐘大人家的小公子,愈加羨慕,那可是從出生就含着金湯匙的。雖說廷尉被先王貶至暮雲城,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巡視得差不多,墨星辰便回營帳了。
程澄那邊卻是吓得夠嗆,甚至有些後悔讓他去還弓箭。所幸重點的都沒提,否則隻會引起他的猜忌。不過說到疤痕,她額頭上沒有啊!她摸摸額頭,不明所以。
“小樂啊!”程澄想語重心長地叮囑一番,再度換了個親切的叫法。
“别這麼喊我,感覺冷得打顫。”鐘平樂抖了抖肩膀。
“好,鐘平樂。有些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這樣順耳多了。何事?”
“若以後王上再問起我,你可千萬别說我長得像哪個姑娘,更别提我功夫好,銀針射得準之類的。”
“為什麼?”鐘平樂活了十幾年,見過自誇的,沒見過他這麼直白的,即便确實是這樣。
“你要說我長得像姑娘,萬一王上覺得我不夠陽剛怎麼辦?你說我功夫好,射得準之類的,萬一王上派我當先鋒,以身徇國的就是我了。”
“上了戰場當然要舍身忘死,貪生怕死豈能當我墨月國的将士。”鐘平樂慷慨激昂道,順帶以鄙視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人。
“不管怎樣,總之你不準說。”
“王上日理萬機,哪記得住你的名字。更何況你以為王上是那麼容易能見到嘛?”他持續鄙夷着。
“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小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程澄舉起拳頭,咬着牙警告道。
“我什麼眼神,你自己膽小還怕人說?”
“你跑什麼,有種你别跑,咱倆打一架。”程澄追着他要打,不過放了九成水,作作樣子而已。
夜深人靜,營裡的将士們都睡了,程澄躺在那,不知為何怎麼都睡不着。
她索性套上馬甲、拿着劍去了河邊。随便撿了塊大石頭躺在地上枕着,望着無數星辰閃爍的夜空。
月牙彎彎,夜色黯淡。
她的眼眸裡映着星光點點。
“星辰,好久不見!”她看着天上的星星默念道。
仲夏的晚風溫暖宜人,她躺在這,不一會便睡着了。
墨星辰入夜時分,便來河邊找了棵最高的樹坐着眺望東方——她所在之城。
亥時剛過,他準備回去時,發現林中有人影往這邊來,遂穩住身形觀察對方深夜來此目的為何。
天色暗沉,看不出對方的模樣,隐隐看出身着步兵甲。
莫非細作?墨星辰心中猜疑,繼續觀察。兩刻鐘過去了,沒見有人前來與他接觸,反觀他挑了塊石頭,竟躺地上睡着了。
他繼續盯着,又過了兩刻鐘,僅剩的月光被暗雲掩去了光芒,周圍又暗了幾分,他從樹上躍到距那人一丈遠的位置,落地時刻意發出重重的響聲。
“你是哪個營的?”墨星辰沉聲問道。
剛才見他身形動過,卻不起來回話,墨星辰神色愠怒,厲聲道:“孤在問你,還不起來回話?”
面前人如驚弓之鳥,直接跪在地上,叩首回道:“小人是岑軍候營裡的,不知王上駕臨,萬望恕罪。”
“又是你!”墨星辰聽出他的聲音,肯定地說道。
程澄不語,她的腦子現在一團亂麻,他說第一句話時,她便知是他了。突如其來又撞到一起,這次連遮擋的東西都沒有,她慌亂得很。
“前幾日半夜三更離營,去湖邊洗澡的,是你吧!孤沒認錯。”
“啊……”她假裝剛想起來,頭始終叩在地上,半分都不敢擡起,“小人不識聖駕,觸犯聖顔,望王上開恩。”
“宵禁後擅自離營,依軍法杖十,你兩次離營,明日自請領罰,杖二十。”
“是,小人遵命。”
待他離開後,她再次躺到了地上,深深呼了一口氣,看到被遮擋的月牙漸漸顯露光芒,深感慶幸,然而心底又隐隐有幾分失落。
腦子有病!她罵道。失落個鬼!被認出來才是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