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宮乃君王寝宮,曆來沒有旁人久居。即便是嫔妃,亦隻能在初夜得此殊榮。你可明白?”
“額……明白了,明日便搬出來。”
“嗯!若九弟問起,如何答?”
她想着明日王上不在宮裡,根本不會問起,便道:“王上事多,想來不會關心清和在哪住。”
“嗯,有理。”墨曉月看着她,面容清麗實屬少有,不過比起蘭兒不論姿色,還是身材都要差上大截,尤其是身材,仍像是沒長開的小女子。所以宮裡流傳的風言風語,她隻信半分。
“正好清和亦有一事要告知公主。”
“什麼事?”
“暖妃的身體已大好,日後隻要按時服藥,注意休息便是,醫案和藥方以及注意事項已在太醫院詳細留檔備案。清和準備離開一段時日,外出曆練。”
“既然你說暖妃身體無礙,本宮不會強留你,畢竟你不是宮中太醫。”
“謝公主體諒。”
“什麼時候走?”
“明日。”
“你雖不是宮中醫官,但畢竟是住在宮裡的郡主,離城還是要九弟應允吧?”
“明日離開前,清和會親自與王上說,此事還請公主保密,不要讓王上知曉。”
“随你。”
“謝公主。明日便勞煩珍珠姑娘去尋鄭太醫,清和已經交待過他了。”她原打算先斬後奏留封書信給她,恰巧有機會,便提前打了招呼。反正要離開,她肯定不會再關心自己是不是住在靜安宮了。
翌日廷議,墨星辰欲前往祥雲城練兵的消息震驚朝野,滿朝百官多數嘩然,勸阻之聲不絕于耳。
幸得股肱之臣知曉王上真正的計劃,遵王命,受王令,随之衆臣皆順。
散議後,墨星辰獨留藍章之叮囑了幾句。
藍章之便是先前赴任芷蘭城的郡守,在墨星辰繼位稱王不久,便将他調回皓月城官至丞相。
靜安宮的主殿程澄正等着他,遠遠的瞧見人影,便迎了過去,“什麼時候走?”
“一個時辰後。”
“東西都收拾妥當了?”
“有鄭路呢。”
“你能帶他,為什麼不讓我跟?”
“誰說帶他,我是說他負責收拾妥當。”
“哦……這個給你。”她遞上一個包袱,丁零當啷地響。
“什麼?”
“一些藥,外用内服的都有。你不讓我跟着,備些藥總可以吧?”她委屈地說。
墨星辰打開包袱,看着貼有标簽的瓶瓶罐罐,寵溺地應道:“好”。
“我想着你要離開,我在宮裡待着亦是無趣得很,這裡規矩又多,我不如搬回郡主府,那離醫館近些,省得來回奔波。”
“你喜歡便随你。”
“另外我想着過幾日醫館不忙,便回山上看望師傅。當初下山時就打算在外待個一兩年要回去一趟的。”
“去傲天國?”
“嗯。”
“好,既然去了,便在山上多待些時日。我派人送你過去。”
“不用不用,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派人護送實在沒必要,更何況是去傲天,不是去和葉。路上平安得很。
“你隻管專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一定照顧好自己,不讓你擔心。再者說師傅不願意讓外人上山。”
“那你一定照顧好自己,安心在山上待着,等我去接你,回來大婚。”
“好。”
程澄一路送他到城門口,目送他率領在城外駐紮的數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離開。
站在城門上,她拼命地揮手,直到目光所及隻剩飛揚的塵土,沒有半個人影。
普濟醫館,吳不知師兄弟兩人看着眼前這個将臉塗得甚黑的人,差點辨認不出。
若不是她從内室走出,就要被當成賊抓起來了。
“清兒,你這臉塗得也太黑了吧?”孫良調侃似地歎道。
“這不是黑,這是小麥色,看着就是久經沙場的模樣。”程澄解釋道。
“你一個小姑娘扮成這副模樣混在軍營裡,以後還怎麼嫁人?”
“嫁不出去便不嫁了,三師兄你亦不準娶妻,我們師兄弟三人就守着師傅的醫館,如何?”
“為什麼不準我娶妻,你怎麼不說二師兄,偏心。”
“就不準你娶,不準不準不準。”她故意無理取鬧一番,省得三人把氣氛搞得那麼凝重。
“路上注意安全,萬事以護自己周全為先。”吳不知叮囑道,看向清兒的眼神滿是擔憂。
“放心了師兄,我的功夫你是見識過的。保命沒問題。可千萬别再說要同去的話了。”她率先拒絕道。
昨日她來說明情況時,兩個師兄都要與她同去。她費盡力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才安撫好他們兩個。
不是她不帶,而是沒法帶。若是以醫師身份同行,多個醫師自然是好的。但她沒辦法作為醫師同行,隻能偷偷跟在後面,可能遇到的危險無法預知,不能帶着兩個不會武的,不僅危險重重,更顧不過來。
她伸手提起包袱,裡面是換洗衣物以及她從軍營順來的兵服,倒了聲再見,出門快步離去。
不到一個時辰,她便追上了行進的大部隊,悄悄跟在隊伍後面,等待插隊的機會。
大軍加速行進,臨近天黑,才被命令原地駐紮,生火煮飯。
她趁黑躲進林裡換上兵服,跟着最尾一隊人馬中的步兵,到旁邊撿樹枝,順便融入其中。
“大兄,你看這些夠了不?”她粗着嗓子,詢問旁邊一起撿的步兵。
那人扭頭看他,看了半晌,應道:“小兄弟沒少拾啊!”
“沒有大兄拾得多。”
“走,回去。”
她跟着他往回走,出了樹林借着月光,她認出這人正是最末排人中站在最邊上的那個壯碩的大胡子步兵。
“小兄弟今年多大?”大胡子問道。
“滿十八了。”
“哪的人?”
“皓月城裡的。”
“家裡做什麼的?還有什麼人?”
“父母不在了,家裡還有個兄長,在城裡做點小生意。”
“你叫什麼名字?”
“程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