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東璃君不同意，僵持不下，便召您過去，由您來決定，願不願意去聯姻。”
“我不願意可以不去？”程澄沒想到他竟然在這種場合下提出聯姻的要求，若是談不攏不知會不會引發兩國戰亂，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有成為紅顔禍水的潛質。
“當然，王上讓老奴來，就是給您吃顆定心丸。”
“謝謝宦者令。”
到了朗月殿外，鄭路先一步進殿禀報，她在殿外候着等宣。
殿内的歌舞歡快地進行着，在外感覺不出一絲緊張的氣氛。
“宣清和郡主進殿。”伴随着傳召聲，殿内的歌舞戛然而止。
程澄走進殿，第一次看見他那麼高高在上的樣子，威嚴強勢，冷峻淡漠，是那麼熟悉又陌生。
她欲行禮跪拜，沒等彎下膝蓋，上面的人冷冷地說了句，“免禮”，她亦順勢起身，道了聲，“謝王上”。
“如今宮中僅剩兩位公主、一位郡主待嫁。承先王遺願，公主與郡主的婚事全憑本人意願。東璃君此番想求娶清和郡主為妃，孤便傳她問上一問。
“若清和不同意，孤必奉行先王遺命，決不強迫。”墨星辰一套說辭冠冕堂皇，連先王都搬出來了。
墨厲王的确想留兩位公主以為求得更好的姻親，如今這最佳的選擇擺在面前，怕是他都想從墳墓裡跳出來答應。
“清和在此拜謝東璃君青睐，然清和年紀尚輕，暫時沒有成婚的打算，望王上、東璃君成全。”她向兩人各行一禮，頭始終低着，忽略旁邊傳來的灼熱視線，完全不敢看他的表情。
“東璃君，這個結果你可滿意。”
“即如此本太子自然不會勉強，不過清和郡主何時有成婚的打算？”
“二十歲！”程澄想也沒想便答道，畢竟這是她之前答應墨星辰的。
二十歲未婚在這個時代已算大齡女子，此言一出，在座的衆人議論紛紛。
“好，那便等清和郡主二十歲，到時本太子會專程再來提親。”
不好當場駁了他的面子，她便不再言語，隻能之後再單獨與他好好說說。
她不經意地擡眼瞧見王上的黑臉，倒是有幾分開心。
“王上若無其他事，清和想先行告退。”
“準。鄭路送郡主回昭和宮。”
風風火火地來，平平淡淡地去。沒待上半盞茶的功夫，她便回寝宮溫書去了。
大臣們如坐針氈，想議論議論，卻不敢在此說半句是非，一個是傲天國的太子，一個是未來的太子妃，他們有幾個腦袋，都不敢現在談論他人是非。
“莫離乏了，先行告辭。”東方莫離起身拱手道。不等墨星辰應允，大步邁開，第一個走了出去。使臣們紛紛告辭跟在後面。
主角離場，墨星辰随即遣散衆臣，孤身前往昭和宮。
“要真能嫁給東璃君，日後就是傲天國的王後！六王姊，你說王兄是真想讓我嫁過去，而不是清兒？”回寝宮的路上，墨曉夢疑惑地問道。
“應該是，否則王兄不會當着那麼多人提起。”
“唉，要是他同意娶我該多好，你不知道五王姊當年有多喜歡他。要是能嫁他，再遠的地方，我也願意去。清兒真是傻丫頭，太笨了，哪有比東璃君還好的夫婿，竟然不同意。”
“清兒有自己的想法，她向來都是與衆不同的。”
“就她不同，屬她最不同，傻得分不清好壞。”
“不準那麼說。”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真心說她傻，唉，說不清楚。”
墨曉晴緊了緊身上的鬥篷，明媚的雙眸表露着她心底曾經的猜測轉化為真的愉悅。
“宴會結束了？”程澄瞧着門外進來的人，驚訝地問道，明明自己剛回來沒一會兒。
“嗯。”墨星辰沉沉地應道。
“生氣啦？是不是吃醋啦？”
墨星辰大步上前，将清兒從椅子上撈起來抱進懷裡，自己坐在她原來的位置上，把玩着她的手指，質問道：“你與他究竟怎麼回事？”
“改日我與他說清楚。今日的确是我沒想到。”
“清兒，你是我的，待你二十歲，隻能嫁我。可記住了？”
“既然王上說到這，那我也要問問。”程澄扭頭面向他，抓着他的衣襟，很是強勢地道：“王上是否能做到隻娶我一個？絕不再與旁人發生任何關系？”
“此生唯你足矣。”
聽到這話，程澄嘴角的笑意止不住蔓延至眼底，伸手環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偏頭，沖着他的耳朵，輕聲道：“我亦許諾此生隻有你。”
第二日、第三日、接連數日，程澄都沒見到東方莫離，估摸着到了他們快要離開的日子，她找了個空閑的時辰，去了望月客棧。
“有一群傲天國來的人，可還住在這兒？”
“客官您哪位？”
“我來找他們公子？”
掌櫃打量着她，渾身上下的裝扮沒半點貴氣的樣子，冷言道：“那位可是顧典客交待的貴客，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我找他有急事，麻煩掌櫃幫忙找一下。”她遞上一塊碎銀子。
掌櫃拿起碎銀，颠了颠有點少，總比沒有強，放下手裡的算盤，不緊不慢地往後院走去。
“你終于來找我了？”東方莫離快步沖到前堂，樂呵呵地道：“跟我來”。
他拉起清兒的手，回到後院，進了他的房間，将茶點果子都推到她面前，“嘗嘗城裡最有名的糕點鋪子買的”。
“你這人，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把人拉進來。”她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在外面不如在屋裡說話方便。”
她環視房間，與宮裡的寝宮相比差不了多少，算得上這城裡最好的客棧，最好的房間了。
“什麼時候回去？”
“後日。這塊待得太無聊，你也沒時間陪我。”
“早些回去的好。要不今晚我舍命陪君子，帶你去箫笙閣或者藍莳院逛逛如何？”
“不去。以前玩玩也就罷了，如今我心有所屬……你是知道的……”東方莫離委屈道。
他能感覺到清兒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所以不在乎自己去不去聽曲尋樂。他記得她曾經說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太子殿下，此番我來，是有些話我該與你說清楚。”
“不想聽可不可以？”
“我心有所屬，再容不下旁人。”
“墨星辰？”
“是他。”她給出肯定答案後，時間仿佛停滞不前，空氣已凝結成霜。
“為什麼是他，不是我？”
“不知道，隻是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住進我心裡了。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亦是我重要的朋友，我相信未來你會遇到一個适合你的人，但絕不會是我。”
“可他是一國之王啊，你不是最讨厭被束縛？”
“曾經他是王子，如今他是王上，都給了我最大限度的自由。我想，比起走遍萬水千山，我願意為他停留，比起自由自在，我願意為他所困。隻因為那個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