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前在山上,她用兩年時間學會師傅教的醫術,自此時常下山支起診病的攤位,因是免費的,還是有人願意抱着玩的心态來看,盡管其間冷嘲熱諷的質疑聲不絕于耳。
慢慢的時間久了,城裡的人發現她開的藥方與醫館的藥方差不多,并且總能使人更快的恢複,看診又不花錢,在她這診病的人便越來越多。
她發現自擺攤起,三個月内一位女病人都沒有,看着自己一身男裝,隔日便換成了女裝。雖然開始還是沒有什麼女病人,過了一周,攤位便陸續有女人來診病,自此她一直穿女裝。
這時代的醫師以男性居多,女人的許多病症對男性醫師難以啟齒,便選擇不去看了,可同為女性就會稍感放松。
雖然醫師不分性别,看病一視同仁,可對于患者而言,有時很注重性别之異。
“那診診看。”婦人伸出手放在桌上,讓她診脈。
“夫人可生過孩子?”
“還沒有。”
“夫人體内寒氣過重是導緻腹痛的主要原因,體外還有些熱毒的症狀也需要調理。”
“一會說寒一會說熱,姑娘是什麼意思?”
“您誤會了,體内的寒氣會導緻腹部涼,月事來時會疼痛難忍,您平時手腳也經常冰涼吧?”
“的确手腳常是涼的。”
“體外熱毒,是說您身體隐密處,常有瘙癢,偶爾疼痛的症狀。”
“姑娘連這個都診出來了?”婦人驚住了,這事她從沒和任何人提過,“這病吃什麼藥能治好?”
“夫人放心,我給您開個方子,按這個方子吃五日熱毒即可清,不過這個寒症要多吃幾副藥慢慢調理。”她提筆在木簽上寫方子。
“好好好,隻要能治得好病,吃幾副藥我都願意。”婦人喜上眉梢道:“小姑娘年紀小,本事卻不小,不是小姑娘,是醫師,謝謝你醫師。”
“夫人客氣了。這個藥方除寒症解熱症,所以先吃五日,過後您再來,我再給您換一個專除寒症的方子。另外夫人有件事我還得提醒您一下。”
“什麼事?醫師不必為難,直說就是。”
“平日夫人要注意衛生,私密處要常用溫水清洗。另外……房事要節制,行房要注意衛生。”這話她對許多女人都說過,可每次都是難以直言,很是不好意思。
“咳咳咳……謝謝醫師提醒,我知道了。”婦人沒想到小姑娘說得是那檔子事,當即羞紅了臉。
“我帶夫人去抓藥?”
“好,抓藥抓藥。”
送走患者,吳不知走到清兒跟前,問道:“你們說了什麼?那位夫人滿臉通紅。”
“病患隐私,不可說。”
“幾年不見,清兒的醫術大有長進。”吳不知心慰道。
“謝師兄誇獎。現在師兄回來就好了,一個人照看醫館,實在分身乏術。”
傍晚不等關門,程澄便背着包袱回府了。
王子今日要參加宴會,避免他晚上直接來醫館,午後她便傳了消息給他。回到府裡,師傅、峥峥都不在,夜色已深,無聊的她在院中練劍打發時間。
“郡主郡主,快别練了。宮裡來人啦!”家宰跑到清晖小院急聲道。
“來人就來人,王子不是已經進宮了嘛?”
“王上派人來,召您入宮。傳旨的宦官已經在郡主府候着了。”
“額……”程澄連忙從後面繞回郡主府,婢子伺候她換了身郡主的常服、束起長發。
“奴才見過郡主。”宦者在前院等人,見她便行禮。
“快快請起,這麼晚了不知王上為何傳我入宮。”說話間她遞上一塊碎銀。
“郡主客氣了”,宦者收起銀子笑意盈盈地道:“宮中舉辦宴會,和葉國的使臣提起有一位女醫師救助桑葉百姓一事,王上問起你,見你不在,便命奴才來請了。”
“勞煩了。”程澄跟在他旁邊走着,暗忖,王上沒想起,太子沒想到,偏偏被一個使臣記起來了,實在是腦仁疼……
馬車一路駛進王宮,在舉辦宴會的朝宴殿外不遠處停下。
“郡主請随奴才來。”宦官将馬車交給旁邊的侍衛,引郡主前往朝宴殿。
守門的宦官進殿禀報,殿内歌舞聲不斷,熱鬧非凡。
程澄站在門外,遲遲沒得到傳召,直到曲停了,舞止了,殿内才傳來,“宣清和郡主進殿”的聲音。
她進殿走到殿中央俯身行禮,目不斜視,仍能感覺到衆人落在身上的目光,“清和參見王上,萬福金安。”
“免禮。”墨厲王擡手示意她起來,“趙使臣,可認得她。”
坐在下首的和葉國使臣從她進殿時便認出來,隻是沒想到,她竟是墨月國的郡主,當初在桑葉城,可是一點點郡主的架子都看不出。
“回墨厲王,外臣認得。在桑葉城外臣不識郡主身份,多有怠慢望王上、郡主見諒。”
“清和受命前往協助,刻意隐瞞身份,趙使臣不知乃人之常情。咳咳咳……清和過去坐,宴會繼續。”墨厲王随手一指,婢女走過來引她到最末尾的空位落座。
衆人目光重新聚焦到新一輪歌舞上,着實讓她松了一口氣,暗中觀察殿内情況。
那個趙使臣,她剛才偷瞄了一眼,就是桑葉城的趙大人,怪不得能認出她來。
兩國使臣都坐在太子下首,五王子、七王子攜内眷坐在對面,九王子和六公主亦坐在對面。六王子與她坐在同側,不過他身邊的内眷看起來好像變樣了,不是以前她見過的那位王子妃,倒像是蕭思華。
她看向王子,雖然距離很遠,不過他嘴角的微笑還是給了她些許安慰。
六公主墨曉晴趁人不注意,偷偷來到最末席,“清和郡主能否分我半張桌子?”
“隻要六公主不介意,清兒十分歡迎。”她往旁邊挪了挪,給她多騰點地方。
墨曉晴身後的婢子将她的杯碟碗筷擺放整齊。
“六公主本就花顔月貌,幾年末見,如今更是如出水芙蓉般柔媚秀麗。”
“清和郡主才是天生麗質,如花似玉。怪不得。”她話沒說完,後面半句“能讓兄長等了數年”在心裡說了。
“六公主想說怪不得什麼?”
“沒什麼,你喚我六公主怪生分的,要不跟着九王兄喚我晴兒可好,我喚你清兒。這麼一說,咱們兩個的名字還真相像呢。清兒,晴兒。”
“六公主說得是。”程澄喚不出晴兒,聽到這個名字,總能想到,那個秀麗大氣的晴格格,“我記得王子之前不是喚你钰兒?”
“及笄時父王起的字,曉晴”,她解釋道,“清兒又喊錯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