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不必替他找理由，都是他平日疏于練習，這次碰壁，回去怕是不用祖父督促，都要勤加練習了。”
一聲重響，武兮楓的劍直直刺入樹幹，穩穩地釘在那，震顫幾下後停止不動。他脖頸一寸處停着另一把劍，比試終了。
武兮楓敗。
“不愧是我師弟，好樣的。”程澄笑嘻嘻地走過去，拍着峥峥的肩膀贊歎道。
挑眉瞧着兮楓滿臉得意道：“兮楓别氣餒，同為手下敗将，咱們一起努力。”
“陸師弟劍法卓然，在下甘拜下風。”
“是武公子承讓，子峥勝之不武。”
“好了，你們倆都别謙虛承讓的了，切磋而已。比武是小，用膳是大，我可是特意準備了火鍋請你們品嘗，休息一會兒，就開飯。”
“火鍋？什麼？”
“一會就知道了，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四人回到主殿一邊喝茶一邊閑聊。
“清兒師承平昙君，想必陸師弟的劍法亦深得其真傳？”
“想錯了，我和峥峥的師傅是陳迩。我的劍法是王子後來教的。峥峥一直跟着師傅學，王子沒教過他。”
“陳迩，這名字聽起來很熟悉，想來定是劍法超群。”
“是不是超群，不敢輕言，不過沒有王子功夫好是一定的。他是王子的護衛，你應該見過！”
“護衛……是他！我想起來了。”
“你不要想太多，比輸絕不是因為你武功不行，隻是我們峥峥太厲害，哈哈哈哈哈。”
“哼……來日我們再戰。”
“兮楓，不是我打擊你，你這次赢不了他，下次更赢不了。這家夥練武跟瘋了一樣。”
“清兒”，陸子峥沉聲喚道。
原本被誇獎他心裡很歡喜，不過說自己跟瘋了一樣，他不愛聽，看向武兮楓，道：“有機會，我們再切磋。”
“以前祖父提過，有些人骨骼精奇，最适習武，常人遠不及，屬十年難得一遇的天才。還有一些更為少見的人，習武進步之快遠超天才，屬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陸子峥面色清冷，程澄卻欣喜異常，興奮地問道：“太尉真這麼說？”
“嗯，你知我不适練武，唯兄長一人跟祖父習武，亦是骨骼平平，因此小時候祖父常念叨。”
“聽到沒峥峥，你可要好好練武，說不準日後練個天下第一出來。作為你唯一的師姐，将來可是風光無限呐。”
幾人聊了許久，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一般，直到婢女在外禀報，火鍋準備好了，方擡腳前往膳堂。
膳堂設在偏殿，一個四方的桌上擺着一隻銅制的鍋，四周擺滿了蔬菜、肉片、蛋、蝦、面。
“這個就是火?，這裡面放着炭火，上面這口是為了排煙的通道，我們把食材放到這周邊的水裡，煮熟了，撈出來，就能吃。最重要是這個蘸料，這裡有芝麻醬，肉醬，辣椒油，醋什麼的，想怎麼調就怎麼調。”
看三人有點懵懂的表情，她補充道：“這樣我先打個樣，你們看着哈。”
她拿起一個空碗，盛上芝麻醬、牛肉醬一系列配料調和，拿起公筷夾起幾片肉和菜放到鍋裡，等肉熟了，先放在碗裡蘸一蘸，最後放到嘴裡，嚼一嚼，無限回味湧上心頭。
“就是這個味道，美味，好吃，你們快試試。”
這個味道于她而言太過想念，臉上瞬間洋溢着滿足。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學着她的樣子，吃到人生第一口、第一頓新奇又美味的火鍋。
“這個牛肉好嫩，味道又香又辣。”武兮楓第一個嘗到肉發表了感言。
武妍妍夾了一片青菜，“沒想到菜還能這麼吃，比青炒可口。”
“好吃吧！”
“清兒這手藝可以開酒樓了。滿城的酒樓都沒有這種吃法。”
“酒樓？兮楓這個想法不錯，我怎麼沒想到。”
經武兮楓提點，她突然意識到現代的美食也許可以成為一個賺錢的門路。
海底撈、呷哺都是全國連鎖的火鍋店，收益頗豐，做不出那麼好吃的，照葫蘆畫瓢亦可行，畢竟他們三個都說好。不過經營餐館費時費力，分身乏術啊。
“對了，你還沒說早上穿那身衣裳去幹什麼？”
“我一直在醫館學徒，後來突然成了郡主，所以不便張揚。”
“哪家醫館？”
“普濟醫館”
“易芔是你師傅？”
“嗯，你知道我師傅？”
“城裡最有名的醫師。不過沒想到，清兒跟着他學醫。”
“學醫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竟沒想到在這裡有實現的可能……”程澄很是感慨。
“日後我上陣殺敵，你醫治傷兵，定能配合得很默契。”武兮楓笑道。
“兮楓要從軍？”
“我的夢想便是承祖業當将軍。”
“怪不得那日見你纏着王子問東問西的。妍妍呢？有什麼夢想？”
“我沒什麼夢想，盼望着能一直陪在祖父身邊便好。陸小公子呢？”
“我？”突然被問到自己身上，陸子峥有一瞬失神，看看旁邊的清兒，轉言道：“武功天下第一”。
“陸師弟有志氣，這個夢想可比我們的艱難多了。”
“當将軍也不是易事。”程澄歎道。
“祖父年紀大了，阿耶過世得早，武家隻能由我承繼祖業了。”
“我雖不懂将軍的職責，但戰場上刀劍無眼，最起碼你要好好練功。現在荒廢的每一寸光陰，待有朝一日發現自己那點水平派不上用場時，一定會悔不當初。”
“清兒的話，我記下了。今日與陸師弟這一戰，着實讓我學到不少東西。”
“兄長可是學到了備受打擊？”
“小研！”
“如今太尉年紀大了……他老人家可想過辭官？”程澄猶豫着提道。
“唉……祖父舍不得手底下那些兵，跟着他幾十年了。”
“有些話，本不該說，但閉起門來，我還是想說說。太尉現在是軍功至偉，可朝堂上風起雲湧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伴君如伴虎。倒不如光榮退場頤養天年，等你将來娶妻生子，他便可整日含饴弄孫，盡享天倫之樂。”
程澄這幾日着急想讓他們來，比武吃飯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想找機會說這些，王子那句話在她心頭揮之不去，越是想越是怕。
“你說的這些……”
“别看我年紀小，兮楓，你多想想。王上身體強健，太子與諸位王子年輕氣盛，反觀太尉年事已高，何必待在朝堂上勞心勞力的，還惹人眼紅。”
未來不可知，人隻能在當下做最優的選擇。
“我明白！”武兮楓歎道。
話題越說越沉重，幾個人都沒什麼心情動筷吃火鍋了，爐子下的炭火亦漸漸熄滅，失去原本的光和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