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那時程澄跟着陳迩習武已有月餘,紮馬步從開始的兩分鐘堅持到二十分鐘,進步相當緩慢,她總是在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屁股坐到地上。
後來她想起電視上演的,在地上放個火盆省得直接坐到地上,可等她堅持不住的時候,又會直接向側邊歪,栽倒在地上,堅持的時間更短了。
再後來她又想到獎懲策略,把銀子放在面前,如果能堅持住就把銀子放回腰包,若沒堅持住,就把銀子給别人。這樣一來,就需要一個人監督自己,否則肯定容易投機取巧,不放過銀子。
打定主意她便向王子提議,讓陸子峥一起習武,他一個男孩子習武肯定是利大于弊。
本來王子持中立态度,見到峥峥時,就同意兩人一起練武了。
她本想兩人互相監督,可現在完全變成了監督她,她也終于明白王子為什麼見到他後,就答應這事了。
因為峥峥的進步相比她蝸牛般的速度簡直是火箭升空級的!
她不明白,難道是所謂的骨骼驚奇,明明看着沒什麼特别的地方。
在幾顆碎銀子斷斷續續地進入峥峥腰包的同時,她現在已經能堅持到半個時辰,比起上個月算是進步許多,不過還是比不過他剛剛練習一個月就能堅持一個時辰。
不光是馬步,連陳迩打的一套掌法,他隻看一遍就能模仿得似模似樣,她卻要整整一天才能記個七七八八,更别提模仿了。
想到這,程澄唉歎一聲,氣息瞬時不穩,倒到火盆的旁邊,一顆銀子又沒了……
對上旁邊穩如松的峥峥向自己看過來擔憂的雙眸,她搖搖頭苦笑着站起來,重新拿出一顆銀子放在桌上,紮起了馬步。
日複日,月複月,初冬到寒冬,初雪到大雪,清晖小院裡總有兩個身影砥砺前行。
陳迩是她們的老師,但更多時候陸子峥更像她的老師。
有一日,程澄計劃忽悠峥峥喊師姊,差點把自己送去他門下當徒弟。幸而她輸人不輸陣,當不了師姊更不能變徒弟。
因為陳迩總是很忙,峥峥學得又快,最終就形成了讓她感到無力的局面,正應那句,“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個人修不會隻得請人來補習。
這不禁讓程澄懷疑,這個時代的人都這麼機智的嘛?一個十歲的孩子心思活絡得非比尋常,想想自己總是容易被他繞進圈子裡,就無語得很。
記得自己這麼大的時候成天隻知道玩,不禁有些汗顔,要不是虛長了他十幾歲,怕是弄不過他這顆比幹心一樣的腦袋。
墨星辰于昨日開始休沐,一直休息到正月十六再參廷議,為期二十日,是一年裡唯一的假期。除了初一王上宴請百官,十五參加家宴時需入宮,其他時間都能待在府裡。
亦是昨日清晨他說午後要考校一番兩人習武的成果。
程澄以為是要看她們打一套掌法或者拳法,便将所學的都練習了幾遍,想着能在王子面前好好表現,卻萬萬沒想到,是王子親自與她倆過招。
每每想起當時她一拳攻過去本想能與王子對打幾招,自認為強有力的拳頭不但被他輕松化解還反被鉗制,結果連一招都沒過上便敗了。反觀峥峥與王子對打近十招,得王子稱贊,她心裡實在五味雜陳。
幸而當晚的測驗她考得像模像樣,亦得王子表揚了一句“不錯”。
絕不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的書法是王子親傳,比起習武還是很有自信的。
為何是王子親傳,那是她剛學字不久的事。
有一日在書房,陳逸、陳迩都不在,隻剩她和王子,她坐在王子對面練字。
《千字文》上面的她基本都認全了,就是寫出來的像極了狗爬的一樣。在現代她的字算不上多漂亮也不至于如此慘烈,可在這兒拿着毛筆寫出來的字簡直不忍直視。
在她連番歎了幾次氣,墨星辰實在聽不下去,走到她身後,左臂環着她,胸口貼着她,右手握着她的小手一筆一劃教她寫。從那以後,他每日都會抽半個時辰教她寫字。
第一次程澄還有點心猿意馬,大概是人生頭一回被帥哥擁在懷裡,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臉頰也害羞得發紅,直到王子低呵一句,“清兒,好好練字,别發呆”時,她回頭看到王子認真專注的表情,便收了自己小女人的心思,全神貫注地學寫字。
與王子相處愈久,她愈是肯定他不是一個冷酷的人,雖然總是冷言冷語,闆着一張嚴肅的臉,但是對待下屬十分寬厚,甚至關愛有加。
所以現在她對王子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拘謹唯諾,反倒開始顯露出叽叽喳喳、愛八卦的本性。
“王子聽說宮裡的玉佳人死了?”昨日考校得到贊賞,程澄尾巴翹得老高,想起前幾日在膳房吃飯的時候,聽府裡的婢子們說起,所以趁着王子休沐在家,好奇止不住地想打聽。
“整日在府裡待着,消息倒是靈通。”
“王子這個玉佳人不會是祭月節跳舞那個玉竹吧?”
“嗯。”
“額……唉……”程澄不知道應什麼好,一入宮門深似海,有靠山的人得到寵愛命運都未知,更何況沒有靠山的人再多的寵愛最終也隻會換來注定的結局。
“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