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簽由王後抽,看到名字她滿意地點點頭。
“彩環”,鄭路大聲念道。
彩環是侍奉太子的婢子,原是王後宮中的,太子成婚後,便将彩環送到太子府,自己調教的自然乖巧懂事。
她抽到了“曲”,問樂府令借來一支筝,獨奏了一首《秋月》,雖技藝比不上專業樂師,不過曲調悠揚悅耳,稱得上是成功的演奏。
此曲王後欣慰、太子滿意,王上聽着尚可,當即賞銀五十兩。
時間點點流逝,程澄盼望着,快點來人禀報已經準備就緒,還剩九人,抽中她的概率在逐漸增大。
每次抽簽她的心都撲通撲通地亂跳,緊張得手掌總是冒汗,盡管王子讓她安心,可是現在這感覺像極了上課老師提問題,自己不會答害怕被點到名時,心提到嗓子眼那樣的緊張。
第三簽由貴妃抽,她自然不想抽到善舞的婢子,否則再舞一曲吸引王上的注意,她怕是一會兒連聽戲的心情都沒了,難得一見的與王後目标一緻。
不過天不遂人願,當鄭路念出名字,她看到是太尉身後的婢子應聲時,微不可查地哀歎一聲。
婢子迎香與玉竹同屬太樂令。
她抽到“曲”,抱着借來的琵琶,在殿中央,彈了一首《望月》。獨奏的聲音雖然單調,卻将琵琶的音色完美的顯露出來。彈奏的水平與樂師不相上下,王上覺得還不錯,賞了百兩銀。
王後與貴妃沒那個心情欣賞,聽到王上的賞賜倒是都連連點頭,表示認可。
兩首曲,樂器不同,表達的含意皆與今日極相稱。
程澄此時終于見識到白居易筆下《琵琶行》所描繪的場面——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古代女子各個都是寶藏女孩啊!要麼會跳舞,要麼會樂器。若我也能抽到曲,興許能對付一下,可若抽到舞,憑我這不協調的四肢跳起來一定像鬼步亂舞。”她心裡打着鼓。
時間已過去許久,依然沒人來禀報。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既要盯着殿外,還要盯着殿内。
墨星海算着時辰差不多,就懇請父王讓他抽這第四簽。
此番舉動,程澄發覺太子有點奇怪,不過并未放在心上,畢竟是他提議的遊戲,要求抽個簽無可厚非。
墨星辰眸色變深,擔憂地看了一眼清兒,已然知曉結果。
“清兒。”鄭路大聲念道。
這一聲,吓得程澄差點坐到地上,被點名了……
竹筒被捧到她面前,她不知道哪個是舞,萬分不想像鬼畫符一樣在大殿中央惹人笑柄,萬一被治個不敬之罪,就算王子在,能不能保自己,很難說啊!
正猶豫不決間,她想到小時候抽簽的方法,嘀咕道:“一顆米沖到底不是他就是你。”
抽出被她指到的竹簽,一切交給命運,看到簽上的字,她心安少許,幸好不是舞。
在現代她隻會尤克裡裡,這古代的樂器沒一個會的。掃視一遍樂師手裡的樂器,也沒一個能替代的。
她心裡之前已經拿定主意,若她抽到曲,清唱一首歌應當能湊個數。
她澄跪在殿中央,道:“啟禀王上,清兒自幼家貧,得王子憐憫,有幸進府為婢,不敢欺瞞王上,清兒不會樂器。”
墨星海聽到這話,擺出一副看好戲得意洋洋的姿态。
墨星辰起身正欲開口,卻聽清兒說道:“王上仁德厚澤,可否允清兒清唱詞曲。”
“清唱詞曲?”王上疑惑道。
“是。沒有樂器,獨唱一曲歌謠。”
“好,唱來聽聽如何。”時值祭月節,王上不想為難一個小小的婢子,随即恩準了她的請求,全當打發時間。
程澄站起身,“啊啊,咳咳”,先清了清喉嚨。輕閉雙眼,雙手放在胸前微微重疊像是拿着一隻麥克風的姿勢,接着那道詩詞《水調歌頭》,通過她稚嫩清靈的聲線一句一句被清唱出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别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蘇轼這首詞正是中秋時作的,被認為是有關中秋詞裡最好的一首。此詞單獨朗誦出來就能吊打許多文人雅客。
不過為了應和“曲”的題目,她便借用了歌唱版本,清唱的效果不失空谷幽蘭的味道。
她所唱是絕無法與天後相比的,不過清靈的聲線透着稚嫩,最重要的是始終在調上,演唱完畢,她認為算是成功的。可睜開雙眼,殿内一片寂靜。
“清兒唱得不好,望王上恕罪。”她跪地叩首,心想,“一定是完蛋了,這個時代或許是接受不了此類型的詞,又或許接受不了這種方式唱歌!他們怎的表情都這般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