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走出這間讓人受盡苦楚的宅子,臉上都顯現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未來未知亦可期。
程澄的臉上更多的是興奮,眼前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新奇——車水馬龍的街道、古風古韻的建築,身臨其境更是讓人激動不已。
站在這兒,不在籠子裡關着,自由的味道撲面而來。
片刻的放松,讓她感受到古代的空氣,那麼清新,那麼香甜,沒有污染,沒有霧霾,連眼前的馬兒都如此純白無暇。
“唉,不對,白馬是品種,可不是空氣的原因”,程澄在心裡先給自己打個叉,繼續觀察面前的馬車,想着,“寶馬配豪車,雖然不太懂,不過一定很值錢”。
車簾頂部的流蘇上,一顆顆大個黑珍珠,看得她眼睛都直了,那是好多人民币在她眼前晃啊!
咽下要流出的口水,程澄心裡撥着算盤,“要是有機會,不知道能不能帶幾顆回去,也不枉來此遭回罪。”
在程澄發愣的功夫,冷面車夫已将買回來的其他奴隸帶走了。
門前還剩兩人,她在發呆,錢老三在送客。
車前坐着另一個車夫。
車内,墨星辰撩開布簾,思量自己不該草率,怕是買了個傻的,想想也罷,調教一番總能派上用場,畢竟忠誠最重要,“還不快上來,愣着做什麼”。
光顧着體會古代的氛圍,差了忘記自己的處境,沒有一絲暖意冰冷的語調,将程澄拉回現實,也讓她注意到馬車裡的公子。
“公子讓我上車,與他同處一廂,這不就是小說裡必備的情節嘛?搖晃的馬車,我不經意地倒在他的身上,公子與我含情脈脈對視片刻,又猛地将我推開,實則心裡已經小鹿亂撞。啧啧啧……老天爺,感謝你!”作為一個現代人不僅小說看得多,程澄幻想得更是豐富多彩。
她自己是越想越開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當她拉開簾子,要鑽進車廂時,寒氣直擊命門,凍得她瞬間不會動了。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利刃一樣的字刀,沖進她的大腦,斬斷了她的幻想。
她不懂,不是讓她上來嘛?她來了啊!怎麼又讓她滾出去,滾哪去?滾到天邊去?
直到坐在車前的車夫拉了她一把,她才明白。
她應該在車前,不應該在車裡。她委屈地道了謝。未得到回應。
車夫驅使白色寶馬,邁着輕快的步伐,蹄哒蹄哒,步履一緻地奔跑着。
坐在旁邊的程澄,滿面愁容,不光因為腦子裡的幻想全部破碎,還有她掀開簾子,注意到躺在車廂一側的婆婆,十分虛弱,看大夫,迫在眉睫,不知還有多久到地方……
夜色漸漸籠罩整座城,街上的行人漸少,家家戶戶的燈火逐漸點亮。
火苗随風舞動,拼命地燃燒,也許是想要照亮更多地方。隻不過,就算它瞬間燃盡自己,也抵不過現代的路燈明亮。
程澄腦袋微微後抑,無力地倚靠在車框上,擡頭便望見滿天繁星,是現代都市的夜空不複存在的閃耀,很美,很清澈,一顆、兩顆,她無意識地數着。
心裡是一團亂麻,婆婆的身體,自己的狀況,都是一言難盡。
來到這裡還沒待上一天,先遭到毒打,後被發賣,一天沒吃上飯,水都沒喝上一口,胃裡空空蕩蕩,餓得前胸貼後背,沒有一點力氣。
原以為遇到貴公子,要開啟一段小說裡的佳話,可現實鞭撻了她的身體,斬斷了她的幻想,留下的是傷痕累累的軀殼,以及夢想破滅的靈魂。
小說講的,電視演的,通通對不上,在這無依無靠的時代,沒有一技之長,等着她的未來,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作為始終生活在社會主義新時代的現代人,她不知道能不能适應封建社會的奴隸生活。從小到大,雖算不上錦衣玉食,至少也是父母捧在掌心裡的寶貝。
現如今,這裡的一切仍讓她充滿好奇,可好奇又如何!底層奴仆生活在古代,本就水深火熱,說不準哪天就死于非命。
人呐!到任何時候能好好活着才是王道。她現在,隻想回家……
“籲籲籲……”車夫用力拉緊缰繩,馬車平穩地停在正紅朱漆的廣亮大門前,燈火通明,墨黑燙金匾額,墨厲王親筆提書——平昙君府,在燭光照耀下泛着金黃色澤,門前兩頭石獅子的雕像,威嚴兇猛。
程澄看到匾額上的字,默念道,“平昙君府”。
她意識到公子在朝堂上必是身居高位,畢竟價值不菲的黑珍珠直接挂在馬車上,非常人能及。
府内的門房聽到門外馬車聲響,立刻開門迎接主人回府。有兩人擡了一副單架出來,是程澄沒想到的,看公子安排得如此妥當,心裡對他的感恩增加了少許。
“婆婆的病,主要是傷口化膿導緻的發炎、發燒,雖不了解古代的醫術,不過中醫博大精深,相信婆婆一定能平安無事”,目送被擡進府的婆婆,程澄心想。
“愣着做什麼,進來!”墨星辰的聲音透着不耐煩。
程澄十分懷疑,公子是不是吃千年寒冰長大的,語氣冷得人能瞬間結冰,不敢出聲質問,隻好跟在公子身後進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