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
他大步走到桌子前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那個酒店不能住了,今晚警視廳要過去。”見太宰治沒驚訝,“你知道?”
太宰治想到出門之前,在同一層走廊上看到的兩個行蹤詭異又畏畏縮縮的男人,“看到了一眼。”
這麼明顯,被抓也是早晚的事。
黑澤陣和警視廳有聯系這件事,他倒是也沒驚訝,隻不過他認為不是警視廳這麼簡單。
“大哥,那今晚是?”伏特加問。
“客随主便。”太宰治擡手,表示能睡得舒服就好。
黑澤陣思忖了幾秒,“回老宅。”
伏特加跟了老大這麼多年,知道黑澤陣一直很重視和橫濱的合作。哪怕是讓一半的利潤,也一直堅持合作。
隻不過每一次還都是刷新他的認知,現在居然讓橫濱的人去家裡睡了。
身為做客的人,太宰治沒有絲毫意見,倒是越發好奇,森首領到底是做了什麼,能讓黑澤陣這麼信任自己。
難不成是救了他的命?
太宰治想了想森鷗外傳統的行事作風和三年前黑澤陣的年齡,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讓森首領去救一個沒有異能的人?
白日做夢。
……………………
車子逐漸駛離喧鬧的市區,駛入郊區,周圍靜谧異常,隻有一處日式宅院孤零零地矗立在此。院子裡燈光亮起,可院門倒是緊鎖着。
“進小偷了?”太宰治問。
黑澤陣臉色很臭,眼神裡卻又隐藏着幾分忐忑,瞥了眼不知何時站在自己一旁的太宰治,沒有理他。
三人進了院子裡。
宅院極為寬敞,院裡栽了幾棵參天古樹。最吸引太宰治目光的是樹下挂着的兩個靶子,一看就有些年代了,甚至靶子的周圍都有破損。
兩個靶子上面槍痕無數,大多都是密密麻麻集中在中心,可見用槍的人槍法有多準,也一定是常年練習。
他雙手插兜,摸了摸手裡的槍。沁了涼的金屬哪怕被車裡的暖氣吹過,也溫暖不起來。
太宰治的手指放在虎口處,眼睛盯着紅色的靶心。
“啪!”
他在心裡完成一次射靶。
差不多準度。
不過這兩個靶子不太像是一個人的手筆。
太宰治歪了歪頭,又仔細看了一眼。
其中一個靶子射中中心的次數明顯要比另一個多得多。
是有人教黑澤陣嗎?
那個“Touji”嗎?
他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黑澤陣。黑澤陣目光落在開了燈的客廳,走了兩步後靜在原地,像是怕打破什麼。
太宰治好奇地看了過去。
黑澤陣屏住呼吸,還是朝亮燈的地方走了幾步。
下一秒,一身黑衣黑褲的男人走了出來,随意地用手耙了耙頭發,擡眸看向面前人,也沒驚訝,“小子,你怎麼想着今晚回來了?”
黑澤陣眼裡閃過失望。
禅院甚爾哼笑了一聲,“怎麼,認錯人了?”說完,他注意到了黑澤陣一側陌生的少年,昂了昂下巴,“這誰?”
粗魯的語氣,直接的作風,更不要說侵略性的氣場和黑澤陣過于熟稔的語氣,甚至是把黑澤陣完全當小輩的語氣。
“森先生這次派的人,太宰治。”黑澤陣的聲音都明顯地低了幾分。
禅院甚爾白了他一眼,“你這語氣也太明顯了吧。”他走下台階,掃了太宰治一眼,“森鷗外這次怎麼不來,死了?”
哇。
不僅沒用一個敬語,内容更是直接到一目了然。
太宰治也笑得很燦爛,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樣子,“很遺憾首領還活着,隻不過有些事需要處理,沒法脫身。”
聽他這麼說,禅院甚爾多看他兩眼,贊同地點點頭:“這才是正常下屬的想法嘛。”
“你怎麼突然來了?”黑澤陣問。老師離開後将這處宅院留給了他,還給禅院甚爾也留了一份鑰匙。
禅院甚爾每個月甚至兩三個星期就過來待一兩天,什麼也不做,要麼在客廳看半晚上球賽,要麼就看他訓練。
黑澤陣不知道也沒問老師當初給禅院甚爾交代了什麼,禅院甚爾也沒說。在這件事上,兩人達成了隐秘的一緻。
他也沒用“老師”這一稱呼叫甚爾,甚爾也不在乎,每次都是以非常不客氣的“小子”叫他。
也隻有這個時候,兩人才覺得和以前一樣。
“怎麼,不歡迎我?”見黑澤陣無奈地看自己,禅院甚爾才慢悠悠解釋,“家裡那小子今天乖得很。”
他大力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膀,“比上次見面又壯了啊。”伏特加陪着笑意。
他吃得多能怎麼辦?
“你今晚有客人,我就不待了。下次再來。”禅院甚爾擺了擺手。他的任務就是看着黑澤陣好好活着。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
黑澤陣示意伏特加帶太宰治先去客廳,自己去送禅院甚爾。
兩人站在門口的燈下,黑澤陣身量高挑,比禅院甚爾還要高上幾厘米,身上覆蓋着一層薄肌,看起來并沒有禅院甚爾那麼有威懾力。
禅院甚爾看了眼黑澤陣,青年眼神冷淡,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倒是緩和不少。
他哼哼地想,要是看到他還這個表情,他就要替威茲曼揍人了。
他遞給黑澤陣一根煙,自己也叼了一根。
點上火深吸了一口後,禅院甚爾吐出煙圈,哼笑了一聲,很是風流地搖搖頭,“要是威茲曼知道,怕是要揍我。”
雖然揍不過,他默默補充。
黑澤陣臉上也出現了絲笑意,将煙灰抖掉,“還有我。”
“你?他怎麼可能舍得揍你。”禅院甚爾氣得哼了一聲。他又不是不知道威茲曼有多護短。
還是威茲曼要走的時候,禅院甚爾才知道威茲曼差不多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要是養孩子得按照這個水平來,都别養孩子了。
燈下,兩人一人倚着一處牆,小聲交談。禅院甚爾掐滅煙,提醒他,“小心那個太宰治,那小子看起來鬼精鬼精的,比你聰明。”
黑澤陣:“......”
禅院甚爾仰頭看了眼孤零零的燈,納悶,“你說這日本就這麼大,他能去哪兒。說好幫我養孩子,這還回不回來了。”
威茲曼也是真的放心,把黑澤陣交給他。他是那麼有良心的人嗎?
就連禅院甚爾大晚上睡不着都得懷疑,自己怕不是真的很善良。
“可能沒有在日本。”黑澤陣聲音很悶,仰頭靠牆,“也有可能在别的國家。”
禅院甚爾“啧”了一聲,“那倒不見得,他放心不下你。”
照那人的性格,不敢見黑澤陣倒是有可能。
他站直活動了活動身體,“好了,走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别想瞞着我。”
差不多三年前,組織裡出了個别的幫派的叛徒,黑澤陣肩膀挨了一槍,誰也沒說。
還是禅院甚爾大晚上突然奇想過來,看見他一個人在房間裡坐着發呆。
孤零零一個人。
看起來怪可憐的。
禅院甚爾問了一句才知道他中槍了,問傷在哪裡也不說。
要是以前,禅院甚爾指不定大手一揮,誰還不是一個人了。
可他現在還真不是了。
之後有了伏特加,又壯又老實,忠心得很,他也放心多了。
黑澤陣“嗯”了聲,禅院甚爾瞬間消失在面前。他轉身回去,目光在那靶子上停留了幾秒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