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丹尼爾帶着從米蘭打聽的消息回來,和威茲曼說的大差不差。确實有個家族落敗後,其成員攜帶不明數量的槍支逃跑。
據傳,正是跑到了西西裡。
見威茲曼說的是真的,安德魯也沒有再去就來曆懷疑什麼。
他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他們的來曆,重點永遠是那批槍支。
他派自己信任的下屬再次聯系了威茲曼,并由下屬告知,自己需要去看看那批槍以證明對方是否真的有誠心。
“您的電話要是再晚來半個小時,我們就要投奔其他的家族了。”威茲曼絲毫不加掩飾地回複。
“其他家族?”對方聲音有些不屑,“哪個?”
威茲曼說了一個家族的名字。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冷笑,“你來這裡想必也是打聽過了,也該知道塔庫克家族的下場吧,為什麼不會覺得其他家族不會重蹈覆轍,是在懷疑我們的野心嗎?”
行到這裡,博洛尼家族的野心已經沒有任何家族會懷疑。他們都明白,隻是還缺少一個聯合的契機和手段。
威茲曼笑了笑,沒有否定,繼續和對方迂回,“我們自然明白,不然也不會第一個拜訪你們。但是我們也需要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把槍送出去卻丢了人命,這就得不償失了。”
“那我需要和教父商議後才能回複。”對方挂斷了電話。
開着免提的電話此刻回歸安靜,威茲曼冷靜地看着這位被提到名字的人,“這次您能明白了嗎,要是這槍真是送出去了,我們怕是連命都要沒了。”
博洛尼家族即将有一批槍支的事早就在幾天前由底層的成員在酒吧之中洩露了出去,之後這消息更是飛速地被其他家族得知。
但實際上這件事顯然是出乎威茲曼的意料,就好像背後有了某種助力一般。
聯想到黑澤陣的離開,威茲曼早就明白了背後的推手是誰,可惜也沒有時間來細想了。
就連博洛尼家族如今也控制不住輿論,但是也确實沒有控制。畢竟這也确實即将成為現實。
“那個醫生的結局,我們早就知道了。”威茲曼擡眸看着這位首領,“如何捧殺一個人,不正是他們家族最喜歡做的事嗎?”
聽到“醫生”兩個字,這位家族中并未有多少成員的首領一震。
畢竟像他們這種零散的團體,大多并沒有什麼資金來源,更不用說去雇傭什麼專業的醫生。
也正因為如此,在塔庫克家族曾在這裡械鬥的時候,他們幾乎都是在威茲曼那裡治療。
如今那間公寓已經被博洛尼家族占領,到底兇手是誰也有了最終的定論。
這話也深深刺進他的心底,連一個善良不需要任何費用的醫生都會被他們傷害,更不用說他們本就有利益糾纏,乃至手上互相沾着對方身上的血的人了。
“你想怎麼做?”這位首領想通其中的關竅後,看向面前看不清表情的男人,終于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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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又受傷了?”小酒館内,博洛尼家族的一個小打手戳了戳身旁另一大打手白色紗布被沁得鮮血淋漓的紗布,随之坐在他的身旁。
被戳的人連罵了幾句髒話,“這幾天塔庫克家族就跟瘋了一樣,瘋狂得在各個地方找麻煩。媽的,還非得開槍,簡直是不想活了。”
“要是有個靠譜還免費的冤大頭醫生就好了。”另一個回道,卻在突然走來的青年銳利的目光中坐直了身體,“頭兒,你來了。”
黑澤陣點了點頭,兩個人剛剛所有的對話他全都聽到了,“你們說的是哪個醫生?”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想到黑澤陣沒有聽說過對方的名字,但是想到黑澤陣也是最近才晉升上來,還成了他們的頭,也沒有太過驚訝。
“之前有個被稱為上帝的醫生,低價甚至免費治療,這幾條街大大小小的黑手黨都被他幫過。”說威茲曼“冤大頭”的男人攤手,“簡直就跟冤大頭一樣。”
受傷的男人點點頭,疼得又灌了一瓶酒來麻痹自己。
黑澤陣放在口袋裡的手輕輕攥住,手心裡帶着指甲的印記,聲音一如往常,“後來呢?”
“怎麼可能會允許那種事發生啊,如果是隻治療我們家族還可以,還要治療我們的仇人,首領肯定是不會放任不管的。”
“真的傳的那樣,我們首領下的令殺的?”另一個人接口道。
“傳聞了,但是我們首領也沒有否認。所以肯定是真的了。”
黑澤陣冷靜地聽着兩個人的對話,相比第一天沒有忍住的拳頭,他現在已經可以聽得完這些對于威茲曼的評價。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錄下來讓威茲曼看看他救的人是如何談論他的。
但是他沒有。
如果是以往,他絲毫不懷疑自己會譏諷地嘲笑威茲曼,讓他看看善良的結果是什麼。但是現在的他早就變了,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改變。
但是很顯然,他此刻确信,自己永遠不會成為這些人的一員。
黑澤陣觀察着周圍的人,這幾天不同于之前博洛尼家族無情碾壓其他家族的狀況,就連他都能感覺出其他家族的反抗。
他低頭看着盛有褐色酒液的玻璃杯,嘴角微微蕩起一抹很淺的笑,卻已讓人足夠震驚。
第二天,黑澤陣卻被下達了新的秘密任務。
“那批槍需要你們負責接頭帶走,交接人你還沒見過,是上層的丹尼爾。”他的上司說。
“丹尼爾?我之前見過他。”黑澤陣定定地看着腳下的地面。
那被威茲曼放進口袋之中的槍此刻的重量像是讓槍墜入地面,又仿佛是他的錯覺。
“你見過?是在酒館嗎,那就好辦了。”上司信任地看着面前他近期最為得力衷心的下屬,沒有任何懷疑。
黑澤陣點頭,走出了上司的房間,嘴角有些諷刺。
所謂的槍真的存在嗎?
他不關心。
在約好交接地點後,安德魯派丹尼爾去拿槍,R和威茲曼則是作為隐形的人質存在。
見丹尼爾半個小時沒有回來,安德魯有些懷疑地看着面前淡定的坐着,甚至讓身邊的保镖點煙的威茲曼。
威茲曼揚眉看了過去。
可能是車子太慢了,安德魯沒有懷疑,和威茲曼說起自己對整個西西裡的規劃。
威茲曼對這樣充滿幻想性的計劃沒有任何興趣,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偶爾回個“嗯”,十分敷衍。
又過了半個小時,電話突然打來。
在場的四人看向安德魯的下屬,對方的臉色越發的凝重。在聽完電話後,他才走了過來。
“說吧。”安德魯絲毫沒有避諱。
“黑澤說丹尼爾并沒有按照原定時間交接,電話無法打通。”
威茲曼聞言皺了皺眉,顯然這個意外情況沒有在計劃之中,卻又故作平常問:“你們組織還有間諜嗎?”
安德魯聞言臉色越發難看,“派人去看。”
下屬這才急匆匆離開。
威茲曼不動聲色和R交換了一個眼神。
與此同時,原本的交接地點早已成為了槍戰的場所。被派來的丹尼爾慌不擇路地向巷子内逃去。
根本沒有槍,他們中了埋伏。
丹尼爾剛拿出手機想要告知接頭人,下一秒手機被擊落在地。
他驚恐地看着面前拿槍的少年。
“是在找我嗎?” 黑澤陣微微挑眉,說出了接頭的暗号。
“你是....威茲曼的學生!”終于從腦海中找到少年的身影,丹尼爾驚恐地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槍。
“砰”的一聲響起,黑澤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