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阿公連忙朝她急跑過去,這時,隻見他身後有人在驚叫:“是她,是楚家的小姑娘,快看,她手裡的火。”
“你們欺負人!”不遠處,楚家阿囡的清脆稚亮又嚴肅的聲音傳來,“你們十幾個大男人打我家大娘一個!你們不要臉!”
她要幫大娘。
這時阿公到了身邊,阿南說罷,掉頭跟阿公認真道:“阿公,我想明白了,你不能死,要是萬一死了,我要幫你收屍,就這麼說定了,這事你聽阿南的。”
不收不行的。
不收,阿南想不通,活不下去的。
“一起滅了,一起殺了,反正也沒打算讓他們活着,老楚頭家還有油,先搶先得。”
不是所有的李姓人皆是膽小的人,其中也有殺人如麻過的土匪,他見勢不妙,拖下去情況不會更好,說話間已是拔出背後背着的長刀,繞過主路,朝旁邊鄰居家連着楚家屋門前的另一條小道的地方跑去。
他打算抄近路幹掉這兩三個老弱。
他可能一刀了結不了李善根家的蠢婦,但這三個,他手到擒來,一刀一個。
他舉刀沖去了小道。
小道前的常家,常家媳婦舉着她家當家的弓,手哆嗦着。
不容她多想,往她家這邊來的村裡人已跑到了她站的窗戶前,瞬間,她拉着弦的手拼命往後一扯,弓弦對人,她再把弓往前移了半隻手臂長,手一松,長箭入空,此人快跑時的身子飛躍至空中,他右邊的脖子,恰好迎箭而入。
他倒在了地上,拉箭的常福媳婦見對面有人驚呼,立馬拿起第二支箭,搭在了弓上。
她不得不幫楚家。
昨晚楚家阿南給她送來了魚湯,早上送來了柴。
她家小兒才五個月,常家的未來,還要楚家的阿公給他們指一條明路。
常福媳婦身為獵戶的女兒,她膽子不大,可箭術了得。
她中午出去,聽到了村裡的動靜,她也想去縣裡。
村長沒來他們家,那就是不打算找她家當家的了,這個時候,她家當家的還在窯山燒磚,她得給家裡拿個主意。
她要楚家的阿公捎上他,帶上她家當家的一起去。
外頭要打仗了,她家當家的燒窯燒不了幾天了,楚家的老人都要去縣裡想辦法了,跟緊了這個老人,他們家可能還有點出路。
幫忙就是她搭上楚家的禮。
背後的龍王山太危險了,她兒子還太小了,愛哭,他的哭聲在深山裡,隻會引來把他們當獵物狩的豺狼虎豹,深山不是他們家一家三口的出路。
她要跟着楚家的老人走。
常福媳婦的箭,很快射向了往這邊來查看情況的第二個人。
再來的第三個人,站在遠處,不敢再往她家這邊來。
在第一個人倒地,便已察覺到這邊情況的楚家祖孫三人這時皆擡頭往這邊瞧,一手油罐一手火折的阿南發出了不解:“是常嬸嬸?”
她早上看到常福叔上工去了,此時想來隻有嬸子和小郎在家。
“嗯。”阿公知曉常福的媳婦是獵戶家的女兒,獵戶隻有這個女兒,獵戶死後,這個歲數已過二十的閨女就嫁給了常福,親事還是常福托他去說的,禮也是阿公幫着常福下的,他對常福媳婦的家底和性情,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是你嬸子,她家以前是打獵的。”
“哦。”阿南知曉了情況,隻見那頭阿壯哥哥的娘直起了身子,朝舉刀向她刺來的人的脖子揮舞起了手中的刀,她頓時屏住了呼吸。
那邊,李正望和他兩個兒子的長刀,在同時劈向了李嬌妹,李嬌妹不閃不躲,往前跑了一步,身子猛地騰飛,她的雙手往空中高高揚起,往下舉刀揮舞,砍向了敵人的頭。
下一刻,三把刀,砍向了同一個人。
李正望二子未料到李善根家那平日裡看着甚是笨拙愚蠢的婆娘居然還能跳起來,他們手中的刀,此時一人一刀,皆落向了他們父親的手臂。
鮮血噴飛,在空中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綻開。
李正望的慘叫,斷于他落地滾動的頭顱之中,他身後的李姓氏人,無一例外,在此刻朝後拔腿往回去跑去,再無人發出聲響,喊道殺人。
李嬌妹,李大娘手中的刀,在她落後,果斷砍向了驚愕在原地的李家二子頭上。
兩顆頭顱,滾于土地之上,驚起了一陣飛揚塵土。
四刀四人,此乃日後位于昌源大陸上的源國,大南國,興北國三國江湖民野乃至朝堂間令不少暴打家中妻兒子女的男人聞風喪膽的“一刀李大娘”的第二戰。
四人之後,楚屋前面除了她,再無李姓人,便是那身上被火罐炸開的人在大道面前的小溪之中滅了身上的火,也忍住了身上的痛,一聲不吭跟着快跑之人絕塵而去。
他速度之快,令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煙灰,跟不上他的人。
他們跑了,景修手中捏着兩匕刃,他欲要上前相助大娘,可還沒等他撲上去,轉眼之間,人沒了。
近二十個漢子,皆是七裡村說得上名号的人,在大娘的幾刀之下,跑了個精光。
那個在村裡要讓不少人擡頭看的李氏族長的親弟弟,村裡的李二哥,被大娘砍沒了。
景小子捏着匕首,目光爍爍看着前方,忽又回頭,甚是認真跟小媳婦兒道:“阿南,給我準備拜師禮,我要跟大娘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