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安靜,月亮久違地從陰雲中走出來露了露臉,淡淡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有一種别樣的平靜。
密林邊緣留下來監視的士兵各司其職,有的通過探測器監視異獸的一舉一動,沒有任務的則在各自的膠囊帳篷裡休息,養精蓄銳。
突然一聲悠長的吼叫從密林深處傳來,打破了夜裡的甯靜。
士兵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就在這一聲之後,林中起了騷動,鳥獸四散。
或大或小的動物都在睡眠中醒來,警惕地望向四周,然後一陣亂叫不管不顧地向外逃去。
甚至連冬眠的熊也從樹洞裡爬出來,僵硬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靈活,幹瘦的樣子與之前的強壯根本搭不上關系,枯燥的毛發随着跑動亂飛。
“報告組、組長!”監視器前的士兵說話打了個磕巴,他指着屏幕上的畫面,“異獸們都醒了……”
他已經參加過幾場戰争見過很多血肉模糊的畫面根本不能算是新兵,但是監視器的畫面讓他胃部蜷縮直犯惡心。
那聲吼叫過後,原本在地洞中睡覺中的異獸也紛紛醒來。
因為每隻距離太近不免有所磕碰,它們也不顧是否是同類就開始撕扯起來,黑紅的口腔粘液與腥綠的血液混成一團,背上深紫色的觸手蠢蠢欲動,整個畫面詭異得令人作嘔。
組長是經驗更為豐富的老兵,他過來看了一眼沒有被屏幕上的畫面吓住,迅速地向指揮部傳去消息。
異獸已經全部蘇醒。
這個消息給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江至峤和将領們剛剛把防禦計劃制定好,他們還沒來得及布置下去,甚至一些士兵仍舊懶散,不覺得異獸真的會來襲擊。
但是現實并沒有和他們開玩笑。
撕咬過後,異獸們又像是和好一樣,紛紛從地洞裡爬出來。為首的雄性異獸抖了抖身體,嗅了嗅地面的味道,開始大步奔跑起來,其他異獸緊随其後。
方向是密林的外面。
監測點已經聽從江至峤的命令向更遠更邊緣的地方轉移,他們剛剛放下設備,地面就開始微微震動,且有越來越劇烈的趨勢。
不一會兒,成群的異獸邁着臉盆大的蹄子匆匆跑來,塵土飛揚,樹木折斷,拳頭一般的碎石像鼓面上的水滴般胡亂跳起。
那名新兵看着異獸跑過的地方留下大大小小的腳□□有餘悸,如果他們剛才沒有及時撤出來,怕是已經成了一灘肉泥。
他咽了口口水,向老兵問道:“組長,他們……沒問題吧。”
“他們”自然指的是指揮部的那些人,他們不僅要抵禦異獸的進攻,更是塞維魯斯星居民的最後一道防線。
異獸數量這麼多,氣勢這麼兇猛,無疑是一場惡戰。
*
當一級警報響起的那一刻,星艦上的全體人員迅速進入到戰備狀态。
江至峤也到了自己專屬的戰時飛行器上。
這個飛行器和其他飛行器很不一樣,它位于星艦的右側,看似獨立于星艦之外實際上有一個小門和星艦緊密相連。
飛行器内配備一套完整的通訊探測系統,一套最先進的輕能源動力系統,在尾部還有一個小型武器庫。
必要時,這個飛行器就會脫離星艦作為一個單獨的個體存在,發揮除了指揮之外的戰鬥作用。
江至峤打開總電源,飛行器燈光依次亮起,各系統逐步啟動。
他站在屏幕前,看着監測小組從前線發回來的畫面。
密密麻麻的異獸正在向他們奔來,分不清雌雄但有大有小,看樣子應該是傾巢出動。
時桉早就偷偷摸摸地跟着江至峤來到這裡,趁着關門的瞬間蹿到一個小角落裡藏好。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江至峤,甚至可以說有點陌生的江至峤。
以往江至峤在他面前總是帶着笑意,或者是給他帶好吃的,或者是把他摟在懷裡。
而現在的江至峤,在飛行器燈光的照射下,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就油然而生一種壓迫感。
這讓時桉不自覺地躲到了角落更深的地方,他也生出了一絲緊張。
斷斷續續地,各小組逐漸部署完成。
唯獨隻剩一個小組還未彙報,九号小組,他們的任務地點在防線的盡頭。
那裡較為偏遠,趕過去都要很久更别說再去部署兵力了。
終于九号組長發來了彙報,不過不是已經部署完成的消息,而是一句充滿歉意的“抱歉上将,我沒能完成我的任務”。
江至峤并未生氣,他看了眼異獸與他們的距離,回複了九号略帶低迷的報告。
“别灰心,你還有時間,”江至峤語氣平緩地說道,“你的劣勢就是你的優勢。”
什麼意思?
劣勢就是優勢?
時桉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餘光瞄到顯示屏上的實時畫面,卻突然明白了江至峤這句話的含義。
九号小組防禦地點偏遠來不及做好部署确實沒錯,但相應的是異獸到達他們那裡花費的時間也會更久。
也就是說,在别的小組完成部署的同時,他們仍舊有充足的時間去部署。
或許中心戰場已經開戰,他們那裡可能還沒有看到異獸的影子。
九号頓了一下,一改之前的沮喪,語氣突然幹勁十足,看來他也想到了這一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