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淩晨,樓上的住戶斷斷續續地關燈睡覺,月亮也被雲層遮擋,地面上的光亮就更少了。
黃毛和其他幾個小混混捂着肚子癱倒在地,嘴裡還在不斷地咒罵。
可是時桉一看過去,他們又都噤了聲,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時桉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彎腰拿起黃毛手裡的胸針,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利用那顆晶核的能量,支撐自己和小混混們又打了一架,最終把小混混們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是,他也沒有精力和小混混們糾纏太久。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的原因,短時間内吸收三顆晶核,導緻時桉在這次打架之後異常的疲憊。
他頭腦昏沉,四肢無力,眼前發黑。
剛剛走到一個拐角,脫離了小混混的視線,時桉就脫了力跌坐下去。
他靠牆坐着,緩了好久視線才逐漸清晰。
時桉攥了攥手心,胸針還在。
他把胸針放在胸前的口袋,扶着牆站起來,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狀态不好,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要去找江至峤。
江至峤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但不是以這個身份去找江至峤。
他要在找江至峤之前先把胸針寄給他,以貓咪的形态再在江至峤面前出現,減少江至峤對貓和人之間的聯想。
時桉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郵局,在填寫收件人的姓名和地址時,他猶豫了。
寄給江至峤的東西要經過層層檢查才能到他手裡,那他的胸針會不會在還未到江至峤手裡時就被攔截下來了呢?
他不能确定那些人裡面有沒有洛瑞安的人。
思考片刻,時桉填了凱蘭的地址和名字。
雖然凱蘭是江至峤的副将,但是對他的檢查就幾乎沒有,所以他可以更快地送到江至峤手裡。
當然寄件人他也沒有填真實信息,他胡亂編了個姓名。
郵局值班的大叔困得睜不開眼,隻想收了錢趕緊把人打發走找個地方睡一覺,自然也沒有看得太細。
時桉走出大門,刺骨的冷風吹上來,他打了個寒顫。
才剛離開郵局一秒,他就有點懷念那裡的的暖風了。
但時桉心髒處隐隐的疼痛告訴他不要在這裡留戀,現在,他需要盡快找到江至峤。
他把衣服裹緊,領子拉上,帽子戴上,隻露出一雙眼睛,毅然決然地走進寒風中。
時桉憑借着剛才在郵局掃了一眼貼在牆上的地圖的模糊印象向江至峤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沒走兩步他就察覺了身體的異樣。
明明沒有什麼外界的刺激,可是他的心跳卻陡然加快,疼痛感也越來越明顯,甚至已經到了直不起身的程度。
時桉不斷默念“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偏偏天不遂人願,在下一次劇烈疼痛的折磨下,時桉眼前被黑暗完全籠罩。
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
冬日的陽光并不熱烈,但照在身上,卻還能感到一絲溫暖。
時桉睜開眼,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躺在一個小沙丘後面,不遠處還有滑梯和秋千,還能隐約聽到小孩的聲音。
這裡是……兒童樂園?
“媽媽,貓貓醒了!”
一個稚嫩的童聲從他的頭頂上傳來,時桉吓了一跳。
貓?
貓是誰?!
他低頭看了一下,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毛絨絨的爪子。
原來貓是他自己啊……
可是他記得明明昏倒之前他是人啊,怎麼醒過來就變成了貓呢?
模模糊糊的記憶闖進腦海,他在培育室的時候好像看到過這樣一段話。
“精神力不足……保護機制……貓咪形态……嚴重後果……”
所以,這是保護機制自動啟用了嗎?
那嚴重後果是什麼呢?
時桉有點後悔自己當時沒有仔細看看注意事項,現在有種考試時看到原題但不知道答案的無力感。
不過後知後覺的是,他想到了另一個可怕的事。
他已經變成了一隻貓,那他不就被别人發現了嗎?!
仿生貓在全星際都有不小的影響,可以說認識他的人遍布每一個角落,而且這個小女孩胸前帶着有人給他做的小貓徽章,不會已經把他認出來了吧……
如果被别人拍了照片發到星域網上,洛瑞安看到的話,肯定會派人來追殺他,到時候,怕是比待在地牢還要危險。
跑為上策。
時桉剛邁出爪,就被小女孩一把抓了回來。
他奮力抵抗,結果連小女孩的手都推不動了。
時桉這才發現,他已經虛弱成了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
小女孩撓撓貓頭,捏捏貓爪,毫不掩飾地表達出對貓咪的喜愛。
但是從這些行為來看,小女孩好像隻是單純的愛貓,并沒有把他給認出來。
“羔羊本羊”被小女孩舉在懷裡,然後被迫和小女孩合了一張影。
時桉看到照片裡的自己,突然明白了小女孩為什麼沒有把自己認出來了。
他真是太醜了。
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腦袋上都是灰,身上還有泥巴,連花紋都遮蓋住了,哪裡有精緻仿生貓的樣子!
怪不得沒人認出來呢。
不過也足以見得,這小女孩是真愛貓,都這樣了還不嫌棄他還抱着他合影。
時桉倒是徹底放下心來,悠哉悠哉地甩着尾巴。
“檸檸過來!”一個女聲傳來,“把貓放下,都把衣服蹭髒了!”
看樣子是小女孩的媽媽。
小女孩聽了,非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緊了。
“不!我要抱!”
小女孩不但抱了,還把口袋裡不舍得吃的火腿腸拿了出來,喂到時桉嘴邊說道:“貓貓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