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讓一個純正的人類完全變成妖怪是一個相當有挑戰性的課題，悠星已經掌握了一種基于奇美拉生物的轉化技術，要給這種妖怪升級相當于打補丁，相對來說并不難，這讓他能夠在天亮前回到緣一身邊，熟練的爬到這個男人身上給自己挑了個适合睡覺的姿勢。

睡醒之後悠星睜着眼迷朦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問這是要幹什麼去。

沒有“小孩子管那麼多幹什麼”的敷衍，悠星問什麼，緣一就回答他什麼。

“兄長大人說大阪城現在上無城主，下無守衛，居民十不存一，算得上是一座空城，反而不會卷入戰火，無處可去的人可以留在這裡，而我們負責把想回家的姑娘送到附近的城找順路的商隊捎一程。”

“快過節了也會打嗎？”悠星還沒有完全清醒，眼睛半閉半合。

緣一也不是很懂這些，但他相信岩勝的判斷，既然兄長大人說這是個好時機德川公不會錯過，那應該就是會打起來。

“那很熱鬧了。”悠星隻聽懂了岩勝又把自己調理好恢複正常了，随口敷衍了一下，再次把臉埋回去，嘴裡嘟嘟囔囔着，“那沒什麼事我去一趟黃泉啊。”

“好的，注意安——嗯？”緣一眼疾手快把悠星的頭重新擡起來，“你要去哪裡？”

“黃泉，呃，冥界？地獄？”悠星迷茫的重複了一下，“怎麼了嗎？”

“不是在糾正地點稱呼，但這不應該是生者去的地方吧。”緣一用的是陳述句。

悠星混沌的大腦重新運轉起來，他快速的編借口：“很正常啊，雖然比較小衆，但其實會這個的人很多，比如海對面國家就管這個叫‘走無常’，都是成體系的職業了。”

書讀得雜有時候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忽悠人的時候總是能用上。

悠星也不是不明白，他每次胡說八道都能诓騙成功不是他打的準，而是被騙的人接得好，心甘情願被他诓，反正他個人安全不會受到威脅就好了。

昨天在滿城撿垃圾的時候悠星一直能看到有很淺淡的半透明影子在接引死去的靈魂，而且看起來還是兩撥人，用着這具軀體悠星看不清具體的情況，所以得要脫離出去用靈魂看一眼，真借由死去妖怪的遺物做指引來到冥界之後悠星偷偷在内心吹了聲口哨。

不枉此行。

蒼白的天空上零零星星有隻剩骸骨的骨鳥飛過，各式各樣的殘軀白骨層層疊疊壘起高山，隻有死寂和空虛的世界安靜沉默，它是所有生命最終的歸宿——本該是這樣的。

脫離了本土軀殼的束縛可以從更高維的角度探查世界的本質，在悠星的眼中，現在這個地方就像一碟白米飯上澆上了一層厚厚的咖喱，分明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正在融合的尾聲，另一塊世界雖然更小但是更多姿多彩能量充沛，想來很快就能完全把這裡同化掉。

低頭看了看魂體現在的模樣，悠星想了想，就地取材，撿了一些還算完整的骨骸拼成人形，又用紙張充當皮膚，做了個成人形态的臨時軀殼，然後順着骨山向上爬，輕輕躍起随機挑了一隻路過的骨鳥搭便車向那個世界碎片飛去。

骨鳥沒有血肉沒有羽毛，隻是身上有些死氣和妖力殘穢還能支持它無意識的行動，向下望去滿眼都是屍山骨海，沉眠已久的屍骸在時間與罡風的摧殘下隻剩些殘渣，新死不久的屍骨倒還算完整，不遠處一具身披甲胄的妖怪屍骸如同小山般挺立，從這副骨架上仍能看出它的主人活着時是怎樣威風凜凜氣勢逼人的桀骜強悍。

悠星雙手交握，十指攥緊，一些無傷大雅的職業病犯了，他正在艱難抑制下這股沖動。

随意打擾死者安息，不太道德，現在是非要這麼幹不可嗎？悠星扪心自問，還是讓樸素的道德觀占了上風，沒有取走這遍地無人認領的寶貴财富，隻是悄悄給覺得不錯的部分打了記号，起到一個有備無患的作用。

悠星打标記打了個爽，但是這樣的地方太冷清了，就算是死者在這裡也會被罡風吹的血肉消融，還有矮小醜陋的冥界使者在穿梭間吞食靈魂的碎片，絕對不會是羽衣狐成功轉生前待的地方，悠星換乘了幾隻骨鳥之後終于接近了更加熱鬧的那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