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門口的倪輝,臉上的笑容一頓,打了個冷顫,寒毛直豎。他四下看看,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才又笑了起來。
施瑤瑤和施鵬程到堂屋的時候,施父和施母早已高堂坐好,等着她的拜别。
施瑤瑤也幹脆,利落的同他們拜别後,上了小弟的背。
他們這裡的習俗,都是兄弟背着姐妹出門。
施父和施母看着他們姐弟離開的背影,眼眶泛紅。他們養了這麼大的姑娘,今天就要去别人家了。
施母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快步跟上。
不行,她走了,彩禮也被那糟心玩意給拿走了,她得再去找這女婿要些。
見狀,施父連忙跟了過去。
他覺得女兒在家就挺好的,家裡家外都能幫着些,他幹活也不費心。現在女兒嫁了人,他的好日子怕是到頭了。他擡頭看了看施母,心裡止不住的歎氣,這老婆顯然就不是一個能顧人的。
施母回頭瞧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施父,撇了撇嘴。
她哪不知道這老頭子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她不照顧他罷了。他也好意思說她,他當自己是什麼好東西,一天天也不頂事,剛生施瑤瑤的時候,她可沒少受婆婆地折磨。
她當時以為,她隻要跟丈夫說說,丈夫也能幫幫她,就算是幫着她和婆婆說幾句自己的好話也成啊。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當時說的“我媽也是為了我們好,你忍忍就過去了。”
她當時也是年輕,真以為忍忍就過去了。
哪裡知道,你越是忍,别人就越是得寸進尺。
到最後她實在忍無可忍,當場就發了瘋,拿着菜刀就追着她們跑,可把他們給吓壞了,自那以後,她婆婆也不敢惹她,把她們分了出去。
施瑤瑤剛從堂屋裡出來,倪輝就發現了,老婆今天比相看的時候,還要好看。
不愧是他相中的,就是和他的心意。
倪志豪看着傻樂的弟弟,額頭的青筋直跳,擡腳踢了踢他。
傻樂啥啊,你老婆都出來了,還不去迎接。
倪輝回過神,再次從身上摸出一個紅包,笑着遞了過去。
施母眼睛一亮,一把将紅包搶了過去。
施鵬程眉頭一豎,随即勉強地笑了笑,“姐,有空就回來看看我。他要是欺負你,你回來跟我說,我收拾他。”
倪輝眼含笑意的說道:“我倪家就沒欺人的習慣,用不着你來出頭。”
施鵬程翻了一個白眼,重重的哼了一聲。
怎麼辦,他現在是越看他越煩,這人搶了他姐姐,還在這說風涼話,想打他怎麼辦?
算了,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就不在他的婚禮上鬧了。
倪志豪拍拍倪輝的後背,示意他老實一點。
倪輝不解地回頭,無聲地問怎麼了?
倪志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往施瑤瑤她們那邊示意了一下,意思人家還在道别,你這個搶了人家姐姐的就老實點。
倪輝摸摸鼻子,老實了下來,也不去打擾他們姐弟道别。
施母左看看,右看看,見沒人裡她,她輕咳兩聲,見大家也都把目光看向了她,這才笑着開口道:“女婿,你看我女兒都出門了,你不得給點出門錢?”
施瑤瑤臉色一白,心裡發寒。她以為施母和她鬧過,應該不會再鬧了,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她。
倪輝疑惑,沒人告訴他,要準備出門費。他隻給鵬程的紅包,那都是提前備好的,根本就沒有準備其他的。
他看看自己大哥,眼裡全是迷茫。
倪志豪眉頭微蹙,他是聽說過有些地方式有出門費的,可一般人家都是提前溝通好的,他是沒見過這種臨時加錢的。
他對着倪輝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這種不好說,拿得少了,失禮,拿得多了,沒有。
施鵬程一聽她這麼說,頓時就炸了。他就知道,母親不會這麼好心,來送姐姐出門。
他轉身就要去捂住她那 “叭叭叭叭”的嘴。
施母躲過他的手,繼續說道:“我家瑤瑤這麼好,你們不會連出門費都不給吧?”
施父一聽有錢拿,他也兩眼放光的地盯着倪輝。
還不等倪輝說話,施鵬程就低聲吼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施母不以為意的道:“我能幹什麼,不就是要他點出門費。”
施瑤瑤淡淡地看着施母,“你确定要鬧?”
施母被她看的一愣,心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以前從沒這樣看過她,好像她在她眼裡就是陌生人一般。以前她鬧得再過,她最多就是不理她,可從沒這樣過。
施瑤瑤繼續道:“弟弟,你看我們媽也累了,快帶她進去歇會兒。”
施母臉色一白,呆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是連女兒不要她了,這家裡她還能靠誰。靠那不靠譜的丈夫,還是那隻向着姐姐的兒子。
她知道的,在這個家裡,隻有施瑤瑤是真地心疼她。也許正是因此,讓她對她一二而再,再而三的索取,好像這樣就越能證明,自己是被人在意一樣。
施鵬程趁機拉着施母就往回走,施父尴尬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施母回頭看向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心卻沉的厲害。女兒不要她了。女兒真的不要她了。她一直都知道的,女兒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施瑤瑤直直的和她對望,眼裡在也沒有對她的一絲母女之情。以後,她隻是她的母親了。
施母掙紮着想要再說點什麼,施鵬程卻不給她機會,兩隻手牢牢的抓着她。
“鵬程,你松手啊,我有話和你姐姐說。”施母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媽,你老實點,我不會讓你破壞姐姐的婚禮的。”
“不是,我不想破壞的,我是想要解釋,我不是..”
施鵬程冷哼一聲,“不是,不是什麼,剛才要錢的不是你嗎?現在這樣,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施母眼淚再也兜不住,流了下來,“不是這樣的,我不想…”
“好了,如今這樣,都是你咎由自取,姐姐也是人,也會累,你從來都隻想你自己,現在姐姐不要你了,你哭了?早幹嘛去了?”
施母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的姐姐,果斷勇敢。卻在你身上整整困了二十年,你有什麼不知足的,要是我,早就不管你了。現在好了吧,最疼你的女兒,被你作沒了,你開心了?”
施母雙腿一軟,跌坐了下去,“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隻是…”
隻是什麼,她也說不清,她好像真的做錯了。
施鵬程看着失魂落魄的她,心裡隻覺暢快。這個母親,用着母親的身份,卻實施着折磨人的事,終于,遭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