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那個老舊的木質時鐘挂在牆上,指針滴答滴答,屋裡的幾扇落地玻璃都是做過隔音處理,很少能聽見外面馬路的汽車聲或者其他雜音。陽光順着窗戶的縫隙進來,屋子裡安靜的也像沒有活物一樣。
踩着上班的時間,周一橫急匆匆趕到。
門口的指紋鎖又不對勁,他試了幾次都沒辦法打開。
沒辦法,隻好在大門前面給蕭潇打去電話。
蕭潇不想多動,讓他從後面的門進來。
後門的地方連着隔壁人家的巷子,進來的位置,牆上挂着一幅有好幾米高的絹畫,看起來是有些年頭。畫的最下方是幾條錦鯉,中間是騰飛的鳥獸,好像朱雀和玄武那一類,最上面是幾片煙波浩渺的雲霧。
周一橫每次進來都會被這幅畫吓到,門口挂畫,畫得又是這樣一幅大作。
“來了啊”蕭潇看他一眼,走出廚房。今天沒什麼活,她剛給自己洗了點水果,準備坐下時,她停了一會,大概想到什麼,放下手裡的東西,扭頭回到廚房,找到遺落在廚房台面上倒滿熱水的水杯。
周一橫應着,和平常那般解掉身上的挎包,他走到位置旁邊放下,卻聽到從客廳沙發上傳來的幾道鼾聲。
很輕的動靜,隻是在安靜的房間裡尤其明顯。
蕭潇坐下位置,“昨天街上來了輛賣西瓜的車,十塊錢三個,我看着新鮮就買了一堆,都放冰箱裡了,你一會記得也切半個吃啊”
看到睡在沙發裡的那個陌生人,身上蓋住毯子,整個人往裡,臉貼向沙發,瞧不仔細他究竟是長什麼樣子。
“那人是誰?”周一橫問。
“我男朋友”蕭潇擡眼,“早上過來的,一晚上沒睡,在這休息會”
周一橫點頭問:“不回家睡?”
“回家的路太遠,他下午還得回去上班”
“做什麼的?”周一橫下意識接話。
蕭潇塞進口西瓜,“片警,就在我們這區的派出所,走過去十幾分鐘的路”
“這樣”
蕭潇說:“你不用去管他”
在廚房倒了杯水,把需要的東西都放在自己手邊能夠到的地方。周一橫坐在位置裡,打開電腦登陸微信,看着那沒有多的微信界面,這會才剛開始上班,沒什麼人會來找他。
隔壁座位裡的蕭潇已經開始她這星期的第二部電視劇,房間裡的空調溫度打得有些偏高,底下皮質的沙發辦公椅坐久,後背出汗容易沾到衣服。周一橫看到個精彩的足球賽轉播,嘴巴裡發癢,想吃點什麼,記起剛才蕭潇說冰箱裡有西瓜,他站起來,視線不經意就落在沙發睡着的那個人身上。
他又翻了個姿勢,這會是正面朝上。一手擱在腦袋底下當成枕頭,一手又高高舉過頭頂,落在沙發沿那。本來蓋住身體的毯子這會也不知道去哪,他哼唧兩聲,随後又陷入更深的睡眠。
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他才慢慢醒來。
他起來的時候,下意識喊了兩下蕭潇的名字。隻是那會不巧,蕭潇剛去隔壁的餐廳裡買午餐,屋子裡暫時隻有他們兩個。
男人迷糊地抓了把自己幹淨利索的短發,到廁所洗臉,周一橫看着自己的電腦,餘光卻跟随男人進出。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目光直直的看過來。盯着在位置裡的周一橫上下打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職業的特殊,還是對于這樣過分直白,且看來還帶着探究意味的視線沒有辦法,放在桌上的手自動收回,周一橫動下肩膀,隻覺得自己後背的雞皮疙瘩有些冒出,身上的汗毛也漸立起。
他在位置裡挪動自己的身體,想要避開。
帶着試探和凝視的眼神,男人眉頭微皺,好像在思考什麼,又或許是在評估他現在的身份。
冷冰冰的嗓音問:“之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
周一橫站起來,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點了點頭,“對,我月初剛來的”
“嗯”男人應了一聲,又仔細瞧着他,緩慢開口,“我叫許敬哲”
回握住男人伸過來的手,“你好,我叫周一橫”
屋裡又瞬間安靜下來,兩人面對面站着,誰都沒想先開口打破目前這尴尬的場面。隻是這安靜并沒持續太久,蕭潇帶着剛打包的午餐回來。
看到已經起來的許敬哲,她在沙發前面的茶幾上放下餐食,“起來了,洗臉刷牙了沒?”
許敬哲走過去說:“洗了”
拆開打包盒的袋子,到一半又突然停下,看着裡面白色的塑料盒,蕭潇蹙眉,“我米飯好像買少了”
許敬哲講:“不正好三盒飯”
蕭潇說:“老闆剛給我發消息,說在路上馬上就回來,我尋思應該給她帶份,冰箱裡還有雞蛋,到時候炒個蛋炒飯吃也行”
許敬哲掰開筷子,“她還要多久?”
“剛從山上下來,估計也得一會吧”
許敬哲看眼手表,“山上回來至少得兩個半小時,你提前半小時給她定外賣好了”
“也行”
周一橫端着飯盒,他坐在邊上,吃得也最快。
蕭潇和許敬哲邊吃飯邊還說兩句事情,他插不上嘴,隻默默吃完自己的那盒飯。講事情的緣故,他們吃得比周一橫要慢許多,等周一橫吃完,他盤裡不剩下什麼,兩人也才剛吃完面上那一點。
“吃什麼快”看到他站起來,蕭潇問了句。
“嗯,球賽還沒有看完”他收拾着桌上自己的東西。
許敬哲盯着他起來有倉皇走開的背影,視線始終粘在他身上,直到蕭潇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他才把目光收回。
“你看什麼呢”
許敬哲低頭,吃兩口青菜,吐出一句,“楊晔開始收赝品了”
蕭潇納悶,“什麼意思?”
“長得真不如他”
看到人還留在廚房,蕭潇擰起眉頭,小聲提醒,“你别胡說八道”
“是不如他”
提醒變成警告,“這事情爛在肚子裡面,不許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