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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雙重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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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蜿蜒,不寬的路徑上橫着長出許多的樹枝。

村長在前頭帶路,他們走山路習慣,可城裡的人未必就習慣這樣的路,還有這長出來的樹枝。他邊走,邊揮柴刀把前面那堆突出來的樹枝砍斷。

“老人家以前是在外頭做活,打仗了才逃回來”村長丢開手頭的樹枝,“那時候我們村窮,除了地裡那點東西,其他什麼都沒,家家連口熱乎飯都吃不起,出去的路也還沒有,想挑菜到外邊的鎮子裡去換點米和面,那都得走一天一夜的山路,聽我爹将,民國那陣子,大概1920年那會,當兵的來我們村征糧,可我們也實在沒吃的,那會村裡有好幾個年輕人被他們打得,幾乎都沒挨過去,村長沒辦法,隻得把地窖裡那點僅剩的豆子和芋頭交了充當糧食”

蕭潇聽不過,生氣的問:“當兵這麼打人,就沒人站出來制止,那些做官的呢?”

“我們普通老百姓,怎麼敢跟當兵的作對”村長說着,輕松就砍斷擋在前面的樹枝,“那陣冬天,沒有糧食,沒有煤,山上能砍的樹,能吃的樹皮都吃了,也是一點用處不行。村子裡光一晚上就會凍死好多個,老人家回來探親,見着村裡的模樣就寫信給她東家,東家有兵,差人送來幾十擔的米和煤,還給我們留下幾支槍和子彈,我爹說,那會的日子,人餓起來什麼都吃,我們隔壁村子,一村的人都被吃沒了,我們這裡就靠那點米和槍才活下來”

村長歎了歎氣,“後面改革開放,家家的日子開始好過,她又出錢找人來村裡頭修路,哎,你們開車上山裡的那條路就是她出錢整的,以前哪會這麼方便”

走在後面的蕭潇好奇,“那她以前是做什麼的?”

“啥都做,給東家洗衣服,做飯,幹力氣活。他們那時候的人,能吃苦,隻要有錢賺,不昧着良心,那是啥樣的活都做,哪裡會挑”

村長轉過去,看眼他們走山路的狀況,就怕有一兩個跟不上來。

“東家對她還挺好的”李成說,在那個年代,寫一封信就給送來幾十擔的米和煤,手裡有兵,估計怎麼都是個權勢富貴的主。

村長感歎,“好,人好,可惜命不好,年紀輕輕就沒了”

“啊!”蕭潇驚訝,“怎麼沒的?”

“打仗啊”村長說話的聲音響,從前到後,跟着他的所有人都能聽到。楊晔走在中間,低下頭,隻是看着腳下的路,眼神落空,眸中一片茫然,蕭潇喊了兩邊,她卻渾然不覺,隻是安靜在人後面跟着,思緒似乎從村長說到1920年那陣就已經逃遠。

“聽說連三十歲都沒有”村長又說,“家裡人等了幾年,就收到張陣亡單”

“你呀也别太傷心了,是個人就會有這麼一遭”

“說什麼呢”楊晔歪頭靠肩膀夾住電話,舉起手,左右瞧着腕上的這隻碧玉镯子。

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镯子帶在手裡總會礙事,不是這邊碰一下,就是喝茶添水的時候磕着茶杯,好端端的玉镯,才兩天就有了條縫。

聽見她輕快的語調,對面猶豫過一陣,似乎也沒猜到楊晔還不知情。

聽筒裡的沉默,楊晔拿過電話,“我說你歪歪繞繞的,要講什麼?”

“沒什麼”對方突然洩氣,好像就不敢說了。

“哎你有意思沒,到底什麼事情”楊晔反而催促。

“就你們家上陽,我聽老劉說的”對方鼓足勇氣。

心口升起陣不好的預感,抓住電話的手一頓,“薛上陽怎麼了?”

“就……”

手上的電話‘啪’地掉下,她就好像沒聽到這個聲音。身體晃了晃,右手按住旁邊沙發的靠背,腿上沒有力氣,膝蓋慢慢彎曲。刹那,她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闆,瞪大眼睛,張着嘴,目光逐漸呆滞,胸口一顫一顫的,她左手緊緊揪住自己心口處的衣裳,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家裡的傭人聽見從客廳傳來的動靜,張媽帶着兩個小丫頭從廚房跑來,瞧見她坐在地上,張媽把手裡沒整完的菜給身後的丫頭。

“夫人,您怎麼了?”她想去扶楊晔。

心髒加劇跳動,或許下個瞬間就會跑出自己的胸腔。耳邊嗡嗡的聲音,尖銳的鳴刺似乎要把耳膜震穿。周圍的一切都已飄遠,隻剩下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大腦一片空白。

遂漸發酸的眼眶,眼淚不受控制。

管家從門口進來,顫抖的手緊緊拿着那張剛送來的陣亡通知單。

那張紙好像有千斤般重,他的腳步沉重緩慢,跟在後面,那同薛上陽一起出發上火車的副官,在管家說話前卻先一步給她跪下。

“夫人,對不起”副官艱難開口,喉嚨裡被那份愧疚堵住,“是我沒保護好師長”

那一刻,楊晔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

“就是這”村長和他們說。

往上再走幾十個台階,轉過兩個彎口,在前面的岔路左轉就能看到一處建在半山空地上的小屋。

小屋背着山,又平山而建。

小丁拽了把在他後面上來的李成,“李老師,你還行不?”

“還行”李成喘氣,把脫下來的外套搭在肩膀,“這遠倒是不遠,就是石頭路難走”

村長說:“山裡的路都這樣,這幾天還好,要碰到前段時間的大雨,路更不好走”

蕭潇走在楊晔身邊,瞧見她出神的狀态,用肩膀去抵了抵她,“老闆”

楊晔已經反應過來,她看看蕭潇,很平靜的點下頭回答,“沒事”

該過去的都已經過去,隻是她又想起來了而已。

這座山其實不高,與其要說它是山,倒不如說它更像從後面那座主山上滑下來的石頭,給堆起的平台。從這望去能看見村長家裡的院子,和田間勞作的村民。

山裡的溪水順着石頭中間的縫隙流下,一位年輕小夥正光膀子,赤腳站在溪溝裡洗衣服。

“阿牛”村長喊他

“咋了村長”他回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活沒停。

村長介紹說:“這幾位是從城裡來的考古隊,找你太奶奶”

他把手裡的衣服擰幹,“太奶奶在院子裡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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