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謠在馬上伸了個懶腰。
景佑問道:“你累了?”
“對,看了半天的卷宗,脖子疼。”
“哪裡疼?”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雲水謠指着自己酸痛的地方。
沒想到,景佑伸手替她按了按肩頸處的穴位。
景佑手長,即便雲水謠坐在馬上,景佑還是能夠到。
他按的地方剛好是雲水謠的酸痛點,雲水謠隻覺得暢快極了,忍不住道:“多按一下。”
“好。”
景佑的手很有力道,但又恰到好處,不會傷了雲水謠。
過了一會,雲水謠覺得肩膀輕松多了,這才微紅着臉,道:“我不酸了,謝謝你。”
景佑收回了手,似乎露出了一個微笑。
在月光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交疊在一起。
馬蹄聲“哒哒”地響着,街道阒靜無人,雲水謠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此刻她的心安靜極了,就像一泓平靜的湖水,可水面上又泛起小小漣漪,一圈圈蕩漾開去。
她也不知道這些漣漪從何而來,但她很享受這種莫名的悸動。
她看着景佑修長的背影,開口道:“明天我想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圓石村。”
景佑回頭:“圓石村在哪裡?為何要去?”
景佑的眸子在月光下閃着清輝,就像是夜明珠驟然照亮了幽深的洞穴,雲水謠冷不防心跳得很快,忘了回答。
景佑又問:“大人怎麼想去圓石村了?”
“哦,我……是這樣,我看了資料庫的卷宗,發現這二十年來不停地有農村女孩失蹤,累計有兩百餘起,都未破案。第一起失蹤案是二十年前在圓石村發生的,所以我明天想去看看。”
“那我陪大人去。”
“好……”
雲水謠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不禁在心中暗暗責怪自己。
自己跟景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已經很熟悉了,為何每次見到他都産生這種異樣的感覺?看來心理素質還是不行,得多曆練。
她故意低頭,不去看景佑。可她能聽見景佑的腳步聲,看見他的影子,景佑的臉又浮現在她心裡。
為了平複心緒,雲水謠問道:“景佑,你在我身邊,可有感到拘束?你以前是俠客,想必比現在自由很多吧?”
“我覺得待在這兒挺好的,又輕松,又有工錢,還可以躲避江湖上的風險。”
“可是,像你這種年輕人,不都喜歡五湖四海到處跑嗎?”
“安定下來也不錯,我不是那種閑不下來的性子。以前闖蕩江湖,也隻是随性而為,有時候也會在一個地方待很長時間。”
雲水謠見景佑并不拘束,也放下心來。
她生怕景佑因救命之恩留在自己身邊,其實内心并不快樂。
不過現在她沒有這樣的擔憂了,景佑看着是随遇而安的那類人,就讓他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也挺好的。
過了一會,二人到了住處。
雲水謠下馬,走進房間,兩個丫環已經準備好洗漱的東西等着她了。
景佑看着窗戶上倒映出來的雲水謠的人影,澄澈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眷戀。
剛才雲水謠問他是否感到拘束,他生怕雲水謠讓他走。
還好,他不必走,雲水謠還願意留着他在身邊。
第二天,雲水謠醒來,稍微收拾一番,便準備往圓石村去。
她今天穿了一件霁色的圓領袍,翻開的領口處繡着山茶花,頭上梳着叢髻,戴着品綠色的發飾,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雨後的藍天中走下來的仙女。
景佑走到她身邊時,眼中閃過幾分驚豔。
她今天打算帶景佑一起去,不過要先去縣衙跟屬官們說一聲,否則下屬要找她時找不到就麻煩了。
來到縣衙後,雲水謠說了自己今天的打算,可是好幾個屬官都反對。
“大人,這些失蹤案都是陳年卷宗,當年都找不到,您現在更加找不到了,何必徒費心思?”
“是啊,縣衙繁忙,每天都有人來告狀,您還是集中精力處理眼前的政務更好。”
“大人,監察禦史即将來洛縣視察,您應該早做準備,以免到時候應對失當。每個縣都有一些解決不了的陳年舊案,監察禦史不會太過計較。但若是您為了這些沒有希望的舊案,耽誤了眼前的政務,禦史肯定會參您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