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剛才還好好的。”普奇安頓好了吉良吉影、給新找的面包車加滿了油、還順帶為迪奧弄了把傘,回到主廳就看見這幫男人圍坐在餐桌邊束手無策地望着你哭。
你已經基本止住了眼淚,但還有點一抽一抽地倒咽氣。
迪亞波羅正往你嘴裡塞糖漬菠蘿肉,本意大概是想哄你,但他顯然沒什麼給人喂東西的經驗,粗手粗腳的反倒讓你嗆住了。你一咳嗽,又濺出兩滴生理性淚水。
“操!”他攥拳一砸桌面,那叉子直接入木三分地整個紮進桌闆铮然有聲。
你又想咳又不敢出聲,彎下腰蜷縮到桌椅之間憋得面紅耳赤。
“我沒兇你!”
語氣和表情都像在兇你。
迪亞波羅不好跟你發火就找起别的出氣筒,翠眼一橫便瞧見永遠在看熱鬧的吃瓜群(總)衆(統),于是他開始吼瓦倫泰,指責對方零元購的時候沒拿瓶喝的:“現在她噎……”
“哈!?關我什麼事!?”
卡茲嚯地站起身一手揪住一個往大廳外薅:“滾出去吵。”這倆當然不可能乖乖就範,叫出替身開始混戰。
普奇明智地放棄了從他們嘴裡問清前因後果的想法,無奈地搖搖頭把你從桌面下提溜起來,“深呼吸,跟着我的指令,深呼吸……”他拍打你背,把手帕接在你嘴邊:“呼氣,咳嗽,用力點,咳出來,好孩子,不用擔心弄髒我的手帕。”
倒也沒咳出什麼,你隻是被罐頭裡的汁水嗆到了而已。普奇把你咳過的那面折進内裡,用幹淨的另一面抹了抹你哭得花貓似的臉:“好點了嗎?”
“好……呃……”你拼命想忍住哭久了之後時不時倒抽氣的反應。
“可憐的孩子,你太緊張了,在我面前用不着這樣提心吊膽的。”他柔和地漾起寬慰的微笑:“不要強忍,這是正常生理現象,你慢慢調勻呼吸它自然就會停下。”
你閉上嘴邊緩緩吐氣邊點頭,抽噎頻率漸漸降低。
“對,做得很好。”他輕撫你的發頂以示表揚,“想去洗把臉什麼的嗎?鹽分會傷害你的皮膚。”
“嗯。”你感覺自己在他不疾不徐的聲線中平靜下來。
普奇告訴透龍不用上樓,直接帶你去加油站的消防栓洗:“車也停在那邊,洗完了就直接上去吧,我們要出發去聖嬰大教堂了,讓她坐前排副駕,省得暈車。”他以指揮家的精準把交響樂團裡每個聲部調理得清清楚楚:“先生們!别打了,正事要緊。”
聖嬰大教堂于1565年在宿霧修建。聖壇上祀奉着宿霧的保護神——木制聖嬰聖像,高40厘米,是菲律賓最古老的聖像。
聖像原本是麥哲倫來到宿霧宣揚天主教教義,适逢當地土著族族長Rajah Humabon攜妻子Queen Juana及近400名土著人接受洗禮成為天主教徒,于是麥哲倫向Queen Juana贈送了一個木制的黑皮膚的聖嬰像作為禮物。到了1565年,宿霧經曆了一場大火,整個宿霧被夷為平地,但是唯獨聖嬰像完好無損,成為一個傳奇。人們認為聖嬰像是有神的賜福,于是加以膜拜,并特地在發現聖嬰像的地點修建了一個幼年耶稣基督像,将聖嬰像的複制品放在天主教堂的女修道院内,原版的聖嬰像便在教堂的聖寺上保存。
教堂内部簡單大方,但就如同這個漸漸崩頹世界一樣覆上了一層象征衰敗的塵埃,本該炫目地透過斑斓彩窗照耀禮拜堂的陽光也因糾纏的蛛網暗淡不少。
“我之前來參觀時可不是這樣。”普奇發出比空氣更輕的歎息,像是擔心驚動凝固于此的時間。他對上你們疑惑的視線:“我是說我那個世界的聖嬰大教堂,我去瞻仰的時候還特意拜訪了當時的主教。”
迪奧問他人怎麼樣,也許能作為平行世界對應者的參考。
“并不比大多數神職更好或更壞。”一句不算描述的描述。普奇望着十字架上蒙難的耶稣,在層層疊疊的灰塵、蛛網覆蓋與天頂漏下雨水的侵蝕下,更顯出苦難深重的荒涼。“天父真是狠心不是嗎?”他突然道:“全知全能的善者怎會忍心見此發生呢?”
“你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