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吃面包的迪奧沒想過自己有被面包圍攻的一天。
對此,他不确定該用什麼程度的髒話來精準表達此刻的心情。
順帶一提,迪奧爆粗口時極少罵娘,一般罵爹,後來連爹也不罵了,因為聽起來不夠文雅,不符合貴族風度。
好不容易從貧民窟孤兒成為有錢人家的少爺,不該做這種自貶身價的行為。
這也是他多少有點瞧不起迪亞波羅的原因——像個暴發戶,還沒完全擺脫當底層混混時摸爬滾打沾染的匪氣,帶着野生動物鋒芒畢露的粗粝感,對英語最熟練的運用是花樣百出的痞話,讓人一眼即知其出身和成長環境——不怎麼好,甚至很糟的那種。
迪奧絕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他曾是那種跟貧民窟的老鼠搶垃圾堆裡的面包吃的人,他是且永遠隻會是「迪奧大人」,是自信大氣從容不迫的君王,是為無數追随者帶來安心的惡人救世主。
真正的攀升,應當是從物質到精神、由外向内全方位的。
在大學讀法律系的時候,迪奧選修了辯論技巧和哲學史。教授說,真正會講話的聰明人都擅用比喻,罵人不帶髒字。
作為優等生,迪奧記住了。
他留意搜集了一些自己所能想到的最下流、最侮辱人,又不怎麼帶髒字的比喻,以便忍不住想罵人時使用,像是青蛙的小便和猴子之類的。他一直很讨厭這兩種動物,說不上什麼具體原因。前者光看外貌就讓他生理厭惡;後者,也許源自潛意識裡一個隐隐約約的念頭——他不想承認自己和這些喜歡自作聰明以緻醜态百出的東西同屬靈長類甚至還有共同祖先的事實,就像他不願接受自己是達利歐·布蘭度的種一樣。
迪奧憎恨自己的血脈,厭惡自己的出身,嫌棄自己的同胞,做夢都想擺脫人類這個他根本看不上眼的種族身份。一想到自己居然不得不跟某些渣滓雜碎共用人類的稱呼,讓這些垃圾玩意跟自己相提并論、平起平坐、享有同等的人權,他就惡心得想吐。
迪奧不想做人,他想超越人類。
所以,當第一個看似神志不清的人朝他撲來時,比起困惑不解或手足無措,他最先感到的是被冒犯。“畜牲。”迪奧用幹淨的英腔吐字清晰地說出這個詞,一巴掌拍碎了來人的腦殼。并沒有爆粗罵髒的意思,隻是在闡述事實——人吃牛羊,他吃人,這不知死活與豬狗同級的雜種竟敢犯上攻擊他,讓他不得不親自動手,令他深感惱火。
要知道,能被他親手所殺,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榮幸。
“誰允許你靠近我?”
頭顱砸入水泥地發出悶響,綻出一朵豔麗的血花,算是這無用生命能為他貢獻的唯一價值。
殺一儆百,懂得明哲保身的人類該尖叫着四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