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月将被迎娶為王後的消息傳回梁國,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除了中宮。
梁毓靈趴在周王後腿上,哭的幾乎斷了氣,“為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嫌棄沈嘉泓沒本事配不上她不想嫁,隻想嫁給那暴君當王後,她說就是,我們這麼多年姐妹,我難道不會幫她?
可她為什麼要這樣?明明是她不貞,和那暴君有了私情,明明是她不想擔了背信棄義退婚的污名,設計讓三妹推我落水,逼沈嘉泓下水救我毀我清名,明明是她對親妹妹使了這樣陰險的手段,卻讓天下人都以為是我逼的她不得不去那虎狼之地替我和親,全天下人都以為她無辜善良,覺得我是惡毒的妹妹!
憑什麼?
這麼多年,我什麼都讓着她,什麼好東西都先給她挑,我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這麼對我。”
周王後歎着氣寬慰,“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至少,現在你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可是我不甘心!”梁毓靈擡起頭,滿臉的淚,滿臉的恨,“明明壞的是她,憑什麼最後她要風風光光的當王後,我呢,我卻隻能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窩窩囊囊過一輩子。母後,我真的不甘心。”
周王後溫溫柔柔地替她擦着淚,“我兒是梁國唯一的嫡公主,再沒有人比你更尊貴了,你怎麼會窩囊地過這一生呢。”
“可是,我還能怎麼辦呢?”梁毓靈一點也沒被安慰到,恨中都是絕望。
周王後轉過臉,“太子,你有何對策?”
她問的太子,就坐在下首,單手支頤,拿着折扇很有韻律地在桌上敲着,搖頭晃腦,嘴角不停地動着,雖沒有聲音,似乎在吟唱着什麼,一副老太爺聽曲的悠閑。
冷不丁地聽到王後叫他,他搖晃的腦袋一停,茫然睜眼,“啊?”
眼見周王後臉色一沉,太子恍然明白似的“哦”了一聲,立馬放下折扇正襟危坐。
“你們是問,長姐被立為王後,二姐卻隻嫁了個窩囊廢的驸馬,二姐要如何才能壓長姐一頭嗎?”他五官俊秀,十四五歲的年紀,聲音剛變得沉啞,聽來有那麼幾分正經模樣,不似剛才的散漫。
雖然是那麼個意思,但他說的都是什麼鬼話!
梁毓靈氣的就要發作,周王後按住她,壓着脾氣問,“太子已經有主意了?”
太子謙遜地笑笑,“是有個法子。”
梁毓靈生氣地吼,“什麼辦法,快說。”
太子道,“我聽說,二姐看不上姐夫,自成親以來一直都不曾圓房,二姐還是個姑娘呢。正巧,去歲皇後薨了,皇帝舅舅一直未再立後,二姐不妨嫁過去,當了皇後,二姐尊貴無比,自然不是一諸侯國王後可比!”
“混賬東西!”回應他的,是周王後怒不可遏地砸了個茶杯過去,“給我滾出去。”又補充道,“管好你的嘴!”
可惜沒砸中,離太子還有尺餘距離,太子都不必躲,就聽“啪”的一聲,茶杯碎了一地,熱茶濕了一地。
“是。”
太子歎了口氣,不忘拿走他的折扇。
隻是退了兩步,良心上似乎過不去,又停下道,“母後,兒子覺得,您平日還是得多動,這樣下次砸人,才能砸的準。兒子告退。”
周王後氣了個仰倒,差點眼一翻暈過去。
“母後,您沒事吧?”梁毓靈吓得連連喊。
周王後緩了口氣,恨聲罵道,“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孽障!生他時差點害死我,現在還要氣死我!”
要不是生他時難産,傷了身子不能再生,太子能輪到他?
他不知感恩便罷,還屢屢跟她做對,他真以為她非得要他當太子?
“母後,别氣了,身子要緊。”梁毓靈也是被太子離經叛道的話給吓到了,給她順氣時手都在抖,心裡更慌得不行。
外甥女嫁給舅舅,雖罔顧人倫,卻是有前例可循的。
她知道母後最疼她,絕不會舍得,可太子既然敢說,會不會真的跟父王提議?
父王那麼疼長姐都舍得把她嫁給那暴君,會不會也荒唐到把自己嫁給舅舅?
不不不,舅舅英明神武,肯定不會同意的。
可惜舅舅的孩子還太小,不然……
某個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周王後這會兒徹底緩過來了,哀歎道,“還是女兒好啊。”
她拉着她手,才發現她的手很涼,“手這麼涼,被吓到了?”
梁毓靈不安地點頭。
周王後輕蔑地笑,“别擔心,就算太子不着調,大臣們可不糊塗,你那位舅舅更是精着呢,做不出那種惡心的事來。”
梁毓咬咬唇,想說點什麼,又不敢。
“怎麼了?”
為了将來,為了這輩子都不再被梁韫月踩在腳下,梁毓靈豁出去了,“母後,皇帝舅舅的孩子,您侄兒,今年十二歲了吧?”
怎麼問起這個?
周王後看着梁毓靈泛紅的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得很。
梁毓靈還小的時候,周王後不是沒有過跟皇室親上加親的想法,可那時候梁毓靈一心隻想跟梁韫月較個高下,要去搶沈嘉泓,加上女兒畢竟大了侄兒五歲,她心疼孩子,便沒舍得逼她,這個想法早就抛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