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月“……”
有這功夫假惺惺地關心她,不如……
不如什麼?
韫月忽然有些茫然。
待用完早膳,出門見到綠保,綠保卻是喜氣洋洋中又帶着憂慮,欲言又止地看她。
“怎麼了?”韫月不自覺的摸了摸臉,“有什麼不對嗎?”
綠保意味深長地歎氣,韫月更是莫名其妙,看向其他人,其他人明顯心虛地移開目光。
韫月無奈,正要好好說道,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
她昨晚哭的那麼大聲,他們都聽到了吧?
但他們沒有任何人來敲門,甚至今早也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所以……他們昨晚就知道,宋亦浔來了?
韫月看着他們,他們目光更是躲閃。
雖一字不說,卻已表明一切,綠保的态度更是了然。
韫月倒吸了口冷氣。
從前覺得宋亦浔總是偷偷摸摸地來,是輕賤她,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的偷偷摸摸,簡直跟剝光了她衣服沒什麼兩樣。
韫月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見他們都不敢跟自己對視的模樣,更是羞憤欲死。
可羞憤有什麼用呢,她自暴自棄地想,他們都裝不知道,那她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嗚!
這麼别扭地過了半天,半下午的時候,綠保來尋她,說仍要去縣城住一晚。
韫月有些納悶,按之前的計劃,今日趕趕路應該是天黑前能到王都的,結果呢,她明顯感覺到今日走的有些慢,這會兒天還沒黑呢,就要歇下來了。
綠保左右看看,示意韫月低下頭,他挨在窗邊,悄聲說,“大王吩咐的,不用趕路,晚上好好歇歇,明天到就行。”
韫月“?”
她霎時想起自己一身的兔肉味,别是他也發現了,還嫌棄吧?
“……”
又是絕望的一天。
好在,這晚宋亦浔沒有出現。
第二天回到車架上,她換上了出發時的嫁衣,絲竹絲雨為她梳妝,嚴思卿在一旁遞遞東西。
“怎麼不開心?”韫月見嚴思卿情緒低迷,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我不想跟姐姐分開。”嚴思卿悶悶地說。
一到王都,嚴思卿就要進宮,而梁韫月還要在驿館住着。前天宋亦浔悄悄來見梁韫月,雖然人是被弄哭了吧,但嚴思卿猜,梁韫月的确是很特别的。
這個月梁韫月不在,說實話,嚴思卿有點怕怕。
韫月笑笑,拉着她手,“隻是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就進宮了,我們就又在一起了。不過,雖然我們暫時會分開一段時間,你的功課可不能落下,等我進宮我會檢查的,若是完成的不好,我可是會罰的。”
嚴思卿眼睛亮了亮,重重點頭保證,“我一定好好完成,不給姐姐丢臉。那,我想姐姐的時候能給姐姐寫信嗎?”
寫信,也算是一種保命符吧?
“當然可以。”
等韫月已裝扮好了,嚴思卿便要下車,已經另外準備了車馬給她。
“姐姐保重。”嚴思卿萬分不舍。
韫月溫溫笑道,“一個月很快的。你若實在覺得難熬,不妨我再布置些功課給你?”
嚴思卿立刻轉身。
但是,嚴思卿還是一步三回頭,像是訣别一般,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綠保敲了敲窗,跟着說不必打開窗,聽他說就好。
他語氣興奮,“公主,大王率百官到城外接您了,奴才已經看到了,烏泱泱一片,好多人啊。”
韫月“……”
昨日,宋亦浔已經派人遞話了,知道會有這樣的陣仗迎接自己,韫月很吃驚,同時,也有些高興。
這說明,即使是利用,宋亦浔的确看重自己,那是不是如他所說,他不會輕易要她命?
聽着車輪滾滾的聲音,兩個多月的辛苦,其實就是因為這一刻,突然的,韫月開始緊張,擱在膝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捏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車架裡也太安靜的緣故,韫月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跳的很快。
終于,隊伍停下了。
外面傳來人聲,似乎是陳牧在大聲禀報什麼,她連蒙帶猜地,也隻聽見了梁國華昌公主幾個字,應是禀報宋亦浔他成功把她送到王都了。
約半盞茶的時間,禀報完了。
些許停頓後,又換了一個人在大聲念唱。
這應是宋國的禮官。
隻是實在是有些距離,又有車架隔音,韫月實在聽不真切。
兩個丫鬟亦是大氣不敢出。
韫月捏着手輕輕吐着氣,體會到了何謂度日如年。
還好綠保跟她說了今日她什麼都不用做,甚至不用露面,就待在車架裡就是,不然她更緊張了。不然在宋國百官前露了怯,可真是顔面盡失。
終于那嗡嗡的聲音也結束了。
明明還是那麼遠,她卻聽到馬蹄聲在靠近。
哒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