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雍容輕輕擡眼,眼神如晨曦穿透薄霧,帶着一絲柔光與暖意,落在虞棂兮身上。
虞棂兮滿眼心疼地看着他:“夫君從七歲時,就知道自己不是雲衣侯和夫人的孩子了.......”
雲雍容微微笑了下:“不用這樣看着我,雲衣侯和夫人待我極好......”
“那夫君是何時知道自己是夙夜皇和甯妃娘娘的孩子的?”
“五年前,雲衣侯及夫人意外失蹤,從此下落不明......兄長當時還在邊境,我和靈犀則身處京都,當時,京都之内,暗流湧動,坊間有傳聞,說雲衣侯及夫人的失蹤,與天子有關,是天子忌憚雲衣侯功高蓋主,所以想削弱雲家......那時,靈犀想去邊境找兄長,但天子給雲侯府下了禁令,不可出京都,一時間,雲侯府人人自危。就在那之後不久,有......一人暗中見了我一面,且給我帶了一封信,那封信是雲夫人留給我的,裡面寫了我的身世,接着,那人與我說了一番話。”
夫君似乎想到了那時的情景,笑了笑:“那人從雲侯府在朝堂的局勢談起,說到天子對雲侯府的試探與忌憚,對甯妃娘娘的情根深種,對那個孩子的遺憾惋惜.....然後暗示我,可以憑借這個身份,挽雲家之将傾.....那人言辭懇切,直中要害,我一下就被他說動了,其實,無論什麼身份,我都并不在意,成為皇子也好,做這雲侯府的二公子也罷,我當時想要的,不過是家人的平安......在那種局勢下,我不得不配合他,而後,事情就如我們所預料的那般,天子對甯妃娘娘情誼深厚,無論我想要什麼,他都盡量滿足我,我想要權勢,他就命我監察百官,我想要軍權,他就讓我執掌親兵,有一日,我問他,如果我想要東璧呢?”
“天子,也應允了?”
“那倒沒有,他讓我權衡利弊,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夫君那時,不是隻想要雲侯府的平安?”
“是呀,那時,我想要的,隻是家人的平安,後來,我也有了真正想要的東西,而那件東西,恰恰與太子之位相悖......”
“所以後來,夫君選擇扶持景安殿下?”
“不錯,一來,我自己無法成為太子殿下;二來,景安殿下是我姨母的兒子,與我有血緣之情,與其選擇别人,不如選擇自己的親人;三來,權衡朝中局勢後,我們發現,景安殿下确實是三位殿下之中,最适合登上皇位之人。”
......
“夫君與我說了那麼多,就不怕我把此事宣揚出去?”虞棂兮窩在夫君懷裡,一邊感到震撼,一邊感到欣慰。
她知道,夫君今日說的這番話,有多麼重要,多麼隐秘。
他能如此坦然地告訴她,是怎樣一種信任,怎樣一種愛意,其實,她心中清如明鏡。
也因此深受感動。
雲雍容擁着她:“很早以前,我就和你說過我的身世,隻是你忘了。”
虞棂兮猶豫地:“你說,我能想起來,以前那些事嗎?”
“怎麼?”
虞棂兮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沒有記憶的話,心裡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我不小心丢掉了,要是能恢複記憶,就好了。”
“對了,夫君,我聽人說,失憶的人如果有以前的記憶刺激,也許會恢複記憶也不一定,你記得以前我喜愛的一些東西嗎?或者害怕的東西?”
“......當然。”
虞棂兮好奇了:“我以前最喜歡做什麼?”
“騎馬踏青,聽書遊船......”
“騎馬?我會騎馬?”虞棂兮不可置信。
“你當然會,而且騎得很好。”
在虞棂兮半信半疑的目光中,雲雍容帶她去了馬廄。
有馬夫給她牽了一匹黑馬,那馬生的健壯高大,皮毛光亮,神态矯健,一看就是匹可策馬揚鞭的快馬。
虞棂兮站在一旁,看的有些發憷。
雲雍容側頭問她:“要試試嗎?”
虞棂兮有些猶豫,她上前,靠近一些。
馬兒站在原地,沒有動,雲雍容見狀,走上前:“要我陪你嗎?”
虞棂兮搖搖頭,她在馬夫的指導下,和馬兒互動了一會兒。
然後學習上馬。
她的左手抓住馬鞍前的鐵環,腳踩住馬镫,然後翻身上馬。
馬夫牽着缰繩帶她走了幾圈,走着走着,身體的記憶似乎有些複蘇。
馬夫走開,她自己握住缰繩,手臂放松,腿部輕輕夾住馬肚。
“駕——”
馬兒開始上前,她挺直身體,目視前方。
“駕——”
馬兒開始快跑。
左轉,右轉,往回。
她控制馬兒得心應手,坐在馬上,有種熟悉的感覺傳來。
夫君說的對,她真的會騎馬。
而且,她真的很喜愛騎馬。
這種自由馳騁的感覺,真好。
雲雍容看着馬上神采飛揚的虞棂兮,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
“你當然會騎馬,因為當年,教你騎馬的人,就是我啊~”
雲雍容唇角微勾,聲音輕不可聞,散在空氣中。
虞棂兮繞着跑了好幾圈,才依依不舍地停下,而後提着裙子飛奔到雲雍容身前:“夫君,我真的會騎馬唉!”
“慢點。”雲雍容替她捋了捋發絲:“這幾日天氣好,你若喜歡,可以騎馬去郊遊。”
“太好了。”虞棂兮笑道:“我正愁這幾日無趣呢。”
“流光已被送回雲侯府,你若想騎馬,我差人将它送來,你騎着流光,我才能安心。”
“流光?那不是郡主的馬兒嗎?我也可以騎嗎?”
“無妨,流光聰明溫順,你騎着它出門,我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