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虞棂兮從午睡中醒來,她睜開眼睛,瞥了一眼雲雍容的方向。
雲雍容着一襲白衣,右手執筆,似乎在寫些什麼。
她起身,走到他身邊,看到“顧和允”三個字,瞬間清醒了一些。
“這是......舉薦信?”
雲雍容“恩”了一聲:“顧和允會參加八月的科舉考試,他寫信給我,想求一封舉薦信。”
“顧和允文采斐然,若參加科考,應該也是榜上有名,還需要寫舉薦信嗎?”
雲雍容停下筆:“正是因為顧和允文采斐然,我才給他寫舉薦信,一來,他可以欠我個人情,二來,顧和允為人廉潔自律,朝政司如今官職空缺,我想推薦他,以後入職朝政司。”
虞棂兮點點頭,在夫君身旁坐下,夫君又開始提筆。
看着看着,虞棂兮的腦海中忽然閃現一個片段,這個片段太過模糊,以至于隻浮現了一段對話。
“你在寫什麼?......科舉改革......廢止門生稱謂及公薦制......實行權知、同知貢舉制......你想要大刀闊斧地改革科舉?你提的這些,倘若真要施行,不僅會在朝中樹敵,就連......的利益也會一并損害,你真要這麼做嗎??”
“為一身謀則愚,為天下謀則智......天下寒門學子......為我東璧......山高水長。”
這段對話浮現的不是很清晰,斷斷續續的,就連對方的聲音,她都聽的不是很清楚,隻是,這段對話似乎在很久以前,真實的發生過,她甚至可以回憶的起來,對方一邊提筆一邊同她說話,她則是坐在身旁,一邊托腮,一邊熱烈地看着他。
這是很久以前,在遠橋别院,她和夫君産生的對話嗎?
可記憶中,那個人,似乎是用左手執筆,夫君寫信,一直都是右手。
......是她記錯了嗎?
虞棂兮慢慢思索着,這是她失憶以來,第一次在腦海中浮現的片段,雖然不是很清晰,可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恢複原來的記憶呢?
雲雍容停了筆,将信裝入信封,此時,将明正好有事來報。
“滄國聯姻之事,已經定下了。”
虞棂兮回過神:“啊?......定下了?......定的哪位公主?”
雲雍容頓了頓:“甯樂。”
虞棂兮沉默,甯樂公主,會願意遠赴滄國聯姻嗎?
“你不希望是甯樂?”雲雍容猜測:“是因為她已經有了心上人?”
虞棂兮點點頭:“上次禦清園赴宴,甯樂公主在席中提到雲予,話裡話外,可見她對雲予的......公主,她會願意嗎?”
“無論她是否情願,這事已經定下,不會再更改了。”
同一時刻。
薛菀站在流徽水榭前,流徽水榭是昭陽殿下在宮外的私宅,閑暇時間,他會在此休憩。
這是她第二次來。
距離上一次,其實并沒有多長時間,隻是上一次,她還是清高的薛家大小姐,這一次,她是來求他的。
進入流徽水榭,一路暢行,仿佛主人知道她要來似得,一路上,除了引路的侍女,再也沒看見其他人。
他堂堂一個皇子,守衛如此松懈,就不怕有人等着取他性命嗎?
沒過多久,侍女在一座小樓前停下,轉身,朝她行禮:“小姐,請。”
薛菀擡頭看了看這座臨水的建築,雖然她早已做好了準備,可是事到臨頭,她還有忍不住想要退縮。
真的,沒有其他退路了嗎?
若是雲予......
雲予救不了她,至少此時此刻,他救不了她。
能救她的,隻有小樓裡這個人。
薛菀垂下眼眸,推門而進。
一樓無人,她提起裙子走上樓梯,順着樓梯而上,入目,是一身黑色衣袍的昭陽殿下,他正坐在窗前,吃一顆葡萄。
薛菀站在那裡,等了許久,而後擡眸,眸子泛着水光,她咬了咬唇,喚:“......殿下。”
昭陽殿下轉頭,撞進一雙烏黑的水眸裡,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綠色夾雜着藕粉色的齊胸襦裙,長長的發絲挽在兩旁,發間點綴着粉色與淡綠色的珠花,此刻,她正站在樓梯口,水盈盈地看着他。
他一雙狹長鳳目微微一挑,薄唇親啟:“過來。”
薛菀慢吞吞走近,昭陽殿下點了點葡萄,示意她:“喂我。”
薛菀垂眸,盤子裡的葡萄又黑又大,她拿起一顆,輕輕剝開皮,放到他唇邊。
隻見他微微側開頭:“用嘴,喂我。”
薛菀的手微微一僵,她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她本以為......
手裡的葡萄忽然變得燙手起來,她眨了下眼,然後平靜地低下頭,咬了一口。
俯身,慢慢貼近他的唇。
他的唇很薄,涼涼的,仿佛沒有什麼溫度。
一如他這個人本身。
她需要打開他的牙關,将葡萄肉遞過去,可是他并不配合,于是她隻能用舌尖輕輕探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松懈,那顆小小的葡萄肉卻早已被她不小心咽了下去,然後她想退出去,重新來過。
腰上忽然多了一雙手,而後雙腳騰空,她忍不住驚呼一聲,而後被他橫抱着,坐在腿上。
他的大腿結實而溫熱,她的臉色一紅:“殿下。”
昭陽殿下有些不耐:“繼續,你沒喂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薛菀這下學乖了,她咬了一半,而後快速湊過去,貼近他,剛用舌尖遞進他嘴裡,他的舌便席卷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