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皇宮依然燈火通明,晚宴結束後,蘊妃娘娘便帶着她,與她并肩走在這禦花園中。
沒有夫君陪在身側,虞棂兮有些緊張,蘊妃娘娘沒有主動和她說話,她索性就沉默着。
就當她在腦中不斷胡亂猜測蘊妃娘娘究竟和夫君有什麼關系,能讓她一個側夫人與蘊妃娘娘并肩而行時,遠處,有宮人列成兩對,正提燈向她們走來。
看這仗勢,多是宮中貴人,虞棂兮不自覺想往邊上靠,為她們讓路,蘊妃娘娘卻一把抓住了她。
虞棂兮擡眸,卻見蘊妃娘娘朝她淡淡一瞥:“别動。”
虞棂兮自然不敢動了。
那些宮人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們眼前,朝蘊妃娘娘屈身行禮。
蘊妃娘娘不說話,那些宮人便一直屈身行禮。
許久,有一女子從燈光下走出,隻見她一襲白紗,容色絕美,她緩步走出,正如一幅精緻的畫卷在你面前徐徐展開,如遠山含煙,令人為之傾倒。
真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虞棂兮不禁感慨,她絕對是她所見過的,世間最美的女子了。
隻是,這容貌,怎麼看着有些面熟。
有點像......
啊,有點像夷光公主。
虞棂兮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
像夷光公主......
明明蘊妃娘娘才是夷光公主的母妃,怎麼比起蘊妃娘娘,夷光公主反而更像她?
她是誰?
“蘊妃娘娘今日生辰,怎麼不在朝露宮與天子一同用膳,反而在這禦花園裡閑逛?”那女子聲音清冷婉轉,如潺潺溪水,沁人心扉。
“與你何幹。”蘊妃娘娘冷哼一聲。
額,虞棂兮站在一旁,有些尴尬。
那女子也不惱,依舊清清冷冷地:“啊,是本宮忘了,天子現在在禦書房和雲大人議事呢,等議完事,才會到本宮那裡......今日是蘊妃娘娘生辰,天子也真是,怎麼不知道多陪陪你。”
“裝模作樣。”蘊妃娘娘看她的眼神,好似看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有些不耐,也有些惡心。
那這人,是熹妃?
熹妃娘娘聞言,唇角微微揚起:“看在今日是你生辰,本宮不與你計較,來人,讓路。”
兩側宮人依言退開。
蘊妃娘娘卻依舊沒有好臉色,隻見她冷哼一聲:“東施效颦。”随後,她仿佛看見了什麼難以忍耐的東西:“我們走。”
虞棂兮擡步跟上,與熹妃娘娘擦肩而過的刹那,隻見熹妃娘娘唇角笑意散去,她的眼神漆黑,望過來時,風平浪靜,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駭人。
熹妃娘娘如今是這後宮最受寵愛的妃子,為何對待蘊妃娘娘,她會主動忍讓呢?
看她的脾氣性子,分明也是有所鋒芒的。
還有,她覺得最奇怪的一點,為什麼熹妃娘娘會和夷光公主生的這般相像,她們兩人,分明沒有任何親緣關系。
真是......
“到了。”
蘊妃娘娘止了步,轉身,朝她說道。
虞棂兮還處在方才的困惑中,聞言,擡眸一看。
甯華宮。
“甯華宮?”
蘊妃娘娘,怎麼突然帶她來了甯華宮?
“雍容已經和本宮打過招呼了,有什麼要找的東西,自己進去找吧,本宮在此處等你。”
找東西?
虞棂兮反應過來,啊,對了,之前在清州,顧和允和她們說過,當年魏清平和甯妃娘娘的往來書信,也許就放在這甯華宮中。
隻是,她去找?
蘊妃娘娘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催促:“還不快去。”
好吧,去就去。
甯華宮已許久沒有人居住,雖有燈火,卻還是讓人覺得陰冷。
虞棂兮一人,邊四處張望着,邊有些害怕。
“不怕,不怕,這裡沒有鬼,不怕......書信到底放在哪裡,應該是和畫卷之類的放在一起吧。”
虞棂兮繞過床榻,走向書案。
這下虞棂兮終于明白顧和允那句話的意思了。
什麼叫做保留了甯妃娘娘生前的所有書信畫卷、丹青筆墨。
眼前布局規整,卻密密麻麻,應該有上萬封之多,都被完好、細緻地保存在了書格上。
這麼多,她要找到什麼時候去?
找到明天天亮,都不一定能找到吧。
虞棂兮有些頭疼。
深吸一口氣,該幹還得幹。
先從最左側開始,左側多是畫卷,虞棂兮想了想,還是先打開一幅看看,以免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東西。
萬一甯妃娘娘把書信夾在畫卷裡了呢?
這誰知道。
畫卷徐徐展開,那幅畫,畫的是一位公子。
公子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月色錦袍,腰束玉帶,風姿秀美,瑤階玉樹。
再看畫卷右上方,有一題字: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甯婉娴贈太子慕和。
這幅畫,畫的是先太子殿下——慕和?
也對,甯婉娴本就是先太子殿下欽定的太子妃,她們之間,肯定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隻是,對于夙夜皇來說,自己妃子以前的舊事,尤其還是畫的别的男子,這,他還收藏着,未免有些過于大度了吧。
倘若是她,夫君要是有過一段舊情,還畫了她的畫像,她指不定醋死。
合上畫卷,又翻了其他幾卷,很好,都是太子慕和的畫像。
隻不過畫上的太子慕和,有些大約是十六七歲的,有些大約是十四五歲的,是不同年齡時太子慕和的畫像。
這也太多了吧。
有些是甯婉娴贈與太子慕和的,有些隻是她的草畫,甚至都沒有題字。
夙夜皇竟然連這些都收藏了。
再翻開一卷,這回人物變了。
畫中的女子,恩,雖然年代有些久遠了,但虞棂兮還是一眼認出,畫中的女子,應該是少年時期的蘊妃娘娘。
果然,一看題字:
甯婉娴贈妹妹知蘊。
虞棂兮剛放回畫卷,旁邊一根紅繩吸引了她的注意。
其他畫卷都是用白繩捆綁,隻有這一卷,是用了鮮豔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