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棂兮覺得顧和允這人很奇怪。
懷疑她不是真正的虞棂兮時,他總是盯着她看,看的她感覺有點毛毛的。
眼下知道她是真正的虞棂兮了,他反而不盯着她看了,甚至很少和她說話,隻有偶然間碰到時,他會和她找招呼,然後匆匆就走了。
之前虞棂兮還覺得他對她有愛慕之情,現在看來,是她多想了。
如今顧和允看她的眼神,分明再正常不過。
這日午後,雲雍容難得有了時間,陪虞棂兮在花園喝茶。
順便談一下這幾日查案的進展。
據顧和允講述,三十年前,魏清平上任清州,因其清正廉潔,治理有方,深受清州百姓愛戴。
他平日裡并無奢雅愛好,不結黨營私,不收賄賂回扣,甚至到了有些清貧的地步。
他母親回回在他耳邊絮叨,讓他早日成家,早日為魏家延續香火,他因心系青梅竹馬的情人,也總是推脫敷衍。
久而久之,母子之間便有了隔閡。
後來,清州有官員夫人,常常與魏清平母親暗中往來,一開始是送些特色小吃,後來是绫羅綢緞,再後來是白銀千兩......等到魏清平終于察覺時,他的母親,已被金銀物欲迷花了眼。
他勸誡他的母親,要她将所有财物歸還,他的母親一開始還遵從魏清平的意願,到了後來,兩人因魏清平始終不願娶妻而争執不休,雖然是他母親單方面的,但随着隔閡越來越深,魏清平母親愈發沉迷物欲,也不再聽魏清平的話了。
即便魏清平才華蓋世,面對自己的母親,他總是無可奈何。
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母親卻始終堅持,終于有一天,魏清平想通了,他準備辭官。
他将自己的這個想法,同自己的至交好友——虞昭說了。
虞昭勸他三思而行,十年寒窗,才得清州上任,若是如此輕而易舉辭了官,如何對得起自己,如何對得起這十年寒窗苦讀,何況,在魏清平的治理下,清州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若是換了一個父母官,也未嘗是個如他一般的清官。至于母親的事,無非就是些金銀财物,隻要數目不大,便随老人家高興吧。
魏清平思索再三,覺得友人說的話不無道理,如今他已失去愛人,不想再對不起清州百姓,母親那裡,他本就有愧,若是數目不大,他便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後他更加兢兢業業,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到百姓上去。
就這樣過了十年,清州在他的治理下愈發祥和富庶。
直到那年清河水患,淹死了不少人,周圍百姓都受了影響,京都派了赈災銀兩,不日到達清州。
與赈災銀兩消息一同傳來的,還有先太子殿下的一封密信。
信中内容大約是說:先太子殿下懷疑京都官員内,有人結黨營私,侵吞赈災銀兩,且手已經伸到清州,如今派去的押送隊伍中,不乏有居心叵測之人,希望魏清平能從旁協助,揪出清州與京都這條線。
先太子殿下——慕和的密信,魏清平自然遵從。
于是京都的赈災銀兩到達清州時,他親自開箱查驗,發現果不其然,送來的幾箱赈銀,最下面那層被人替換成了沙土,雖然重量一樣,但是金額差異較大。
前腳剛剛将信送出,後腳魏清平便在家中,看見了那批被人替換了的赈銀。
有人剛剛送到他母親手中。
魏清平忽然覺得,此事并不簡單,且他已身在局中。
“那他是如何做的?”虞棂兮端着果茶,聽得津津有味。
雲雍容笑了笑:“幸好,他是一個好官,也幸好,他遇到的是.....先太子殿下。”
魏清平坐在書房,想了一個晚上,終于提筆,給先太子殿下寫了一封信。
信中說了他這些年在清州的建樹,寫了他如何兢兢業業,做好清州父母官,也在信中,如數列出了母親所收賄賂與财物,最後,他寫了一個計劃。
一個讓他戴罪立功的計劃。
既然他已身在局中,那他就以身作局,來引出清州與京都那條線。
先太子殿下的回信來的很快,一方面,先太子殿下對他的勇氣表示贊賞,另一方面,對他母親的事表示理解與寬恕,最後,先太子殿下表示同意這個計劃,并将這個計劃策劃的更加圓滿周到,他們為這個計劃起了一個名,叫做“清河醋魚”。
“清河醋魚?一個菜名?”虞棂兮表示無法理解。
總不能因清河水患,就起了個“清河醋魚”的名,這也太草率了。
雲雍容卻是笑了笑:“這個名字,大抵不是先太子殿下取得。”
“總不能是魏清平起的?他一個滿腹才華之人,取一個菜名?”
雲雍容輕笑:“是甯小姐起的,恩,甯小姐,是當時先太子殿下欽定的太子妃。”
“啊......沒聽過。”
雲雍容眼神柔軟:“先太子殿下,和甯小姐的事,日後再說給你聽。”
魏清平根據“清河醋魚”計劃,開展了一系列行動,他開始周遊在清州各個官員之間,他變得越來越富庶,手中的名單也就越來越多。
原來清河之下,有那麼多泥濘。
這是他未曾想到的。
原本這計劃,天衣無縫,可惜就可惜在,這計劃的夭折。
是源自于一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