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言飲了口茶,話題一轉,道:“薛小姐和虞夫人落水一事,牽扯之人倒是不少。”
“哦?”
“薛函大人今早下了朝,便去乾清宮找天子了,話裡話外都是他養這女兒的不容易,然後話題一轉,說起昨日賞花宴落水一事,差點要了他女兒的命,最後懇求天子,徹查他女兒落水一案,給他一個交代。”
“天子怎麼說?”薛函視女兒如命,此次薛菀落水,若不查個水落石出,他不會善罷甘休,即便是意外落水,依照薛函的性子,也不會輕易放過他人,這個他人,指的自然就是這賞花宴的舉辦者,甯樂公主了。
“此前,昭陽殿下和甯樂公主,已經找過天子自請罪責了。天子聽聞事發經過,再加上薛函大人這一出,已然下令甯樂公主罰俸祿一月,以懲賞花宴治理不嚴之罪......不過,天子還說,事發時昭陽殿下果敢救人,應當獎賞,而太子殿下,表妹落水尚且不救,朝臣落水也袖手旁觀,妄為皇子表率,罰太子殿下俸祿半年,禁足一月,薛函大人聽後,那表情......真是一言難盡。”
看來薛函本意是想拉甯樂下水,可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而連累太子殿下受罰了。
雲雍容沉吟一下:“天子派何人調查落水之事?”
“太子殿下,天子給了太子殿下三日時間,調查此案,此案結束後,再禁足一月。”
此事本就是意外,薛函雖是太子殿下的親舅舅,但太子殿下生性溫和,寬以待人,若真查出是意外導緻,也不會牽涉他人。
天子命太子殿下調查,一方面給了薛函一個交代,一方面也是希望能盡快結束此案。
畢竟,三日後此案若還沒有個結果,太子殿下必要再次受罰,這也不是薛函想要的結果。
此事,真是令薛函吃了個啞巴虧。
“太子殿下禁足一月,那朝政司首席一案,由誰監察?”
善言回:“天子已命西泠雪調查此案,由昭陽殿下從旁協助。”
昭陽?
也不失一個選擇。
畢竟,監察之人無論是誰,結果都隻有一個。
“時候不早了,咱家該回宮向天子複命了。”善言起身,雲雍容送他出了廳堂。
善言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轉身,朝雲雍容說道:“若是雲大人喜得麟兒,天子必然龍顔大悅。”
雲雍容咳嗽兩下:“咳咳,我身子還未大好,就不送公公了。”
善言看了一眼裝得不能再假的雲雍容,倒也沒說什麼,徑自離開了。
雲雍容回聽雨築時,裡屋内空無一人。
他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如此,輕輕笑了笑,然後走到書案前坐下,提筆寫了一封信。
窗台上不知何時落了一隻信鴿,雲雍容将寫好的信放入竹筒,隻見信鴿親昵地蹭了蹭雲雍容的手,然後依依不舍地帶着竹筒飛走了。
靜安寺。
莊嚴肅穆的佛像前,一個身着鵝黃衣裳的少年,正在提筆抄經。
一隻信鴿飛到書案之上,見少年許久沒有動靜,不耐煩地拍了拍翅膀。
少年依然不為所動。
信鴿開始“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少年仿佛不曾聽見。
信鴿慢悠悠地走了幾步,忽然撞見右上角有它最愛的玉米粒,便飛撲過去,一頭紮在了玉米粒中。
少年提筆寫下: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而後落了筆,看向信鴿。
“咕——”信鴿掙紮起來。
少年笑起來時眼眸彎彎,無辜又勾人,落在信鴿眼中,卻是惡劣的緊:“你要記得誰是你的主子,傻鴿,再這樣裡外不分,我把你炖了做湯喝。”
“咕——”放開我!
取下竹筒,少年擡了擡下巴:“趕緊滾,别弄翻我的經文。”
傻鴿屁滾尿流地飛走了。
梨花築。
虞棂兮換了一身鵝黃色煙羅軟紗裙,耳邊發絲半挽,斜插一根粉梨流蘇步搖,正閑适地躺在貴妃榻上看話本。
今日陽光正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她一邊吃着果子,一邊沉浸在話本中男女主的愛恨糾葛裡。
剛看到話本中女主遭家人反對,硬要将她嫁給大官的兒子,女主死活不願,一氣之下跳了湖,她忽然就想起了夫君。
也不知夫君現在用膳沒有。
想到這裡,她丢了話本,朝聽雨築走去。
剛到聽雨築,就看到了守在院門口的将慕、将明。
虞棂兮上前,看了一眼緊閉的裡屋,問:“公子可有用過午膳?”
将慕笑回:“公子原本備了午膳,想和夫人一同用,派去梨花築的侍女回報,說夫人已經用過了,公子便獨自用膳了,眼下公子正在午睡。”
正在午睡?虞棂兮心下疑惑,他們睡到日上三竿,夫君居然還要午睡,難道他昨夜并沒有睡好?
“我進去看看他。”
“夫人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