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這厮好生勢力,此女雖為外室,好歹是汝家主的女人,怎的連後事也不為其辦?”紫芙十分不滿,質問那惡奴。
那惡奴道:“鎮關西大人女人多如牛毛,隻比那皇帝後宮女人差幾個?況鎮關西大人置辦外宅之事,大夫人并不知情,若是讓大夫人知道,小的下場可想而知!再者,目前最要緊的是找到小少爺!”
這惡奴說話頭頭是道,紫芙乍一聽居然覺得他不安葬趙嫣紅也是出于無奈,一時語塞。
唯有菩提冷靜道:“趙氏嫣紅可還有其他親人?”
“無,趙夫人乃富戶之後,隻因父親被人诓騙,家财散盡,不得已被家人賣到如意樓為樂妓,其他親戚都已不來往,小的隻曾見夫人有個窮表哥為鄉試之費用,偶爾來她那裡借幾錢銀子。
菩提繼續問道:“表哥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好像聽說是叫做嚴功,是個秀才,小的因碰到過數次,且碰面匆匆忙忙,這,小的未曾認真看,隻約莫記得年齡大概二十出頭,個子瘦高,白淨無須,斯斯文文。”惡奴回憶道。
話問至此,菩提隻得命義莊老伯好生将兩具女屍看好。
那惡奴不理會主人便罷了,總不能強迫他辦後事!況那趙嫣紅死亡身份至今未查明,真正死因有待和司馬求文進一步商榷。
連着整日的疲累,回家路上,菩提身子乏軟,靠在馬車上還在思考着今天的問題。尉遲行舟欲将他的頭靠在菩提肩膀,卻被菩提輕巧地躲開。
“嗯!下官好冷啊!”尉遲行舟不滿了抱怨一句。
菩提扭過頭去不理睬,兩人就這樣尴尬的坐着,馬車颠颠簸簸,經過結滿冰面的郊區,路上行人稀少。
待到經過州府市區,隻聞到滿街酒香飯香撲面而來。紫芙掀開馬車簾子,隻見茶樓酒肆,賓客臨門;高門貴女,把酒言笑;名商巨賈,在此雲集,俨然與冷清的郊區形成鮮明對比。
菩提見路邊有數十個乞童,打着赤腳,在冰冷的街上乞讨,那些乞童見到穿着稍微體面的便上前索要不休。
有的路人不耐煩的踢腳,也有不勝其煩的過路人扔下幾個銅闆到地上,那些乞童便一哄而上,搶之一空。
其中有兩個小童,在人群中顯得異常瘦弱,像是豆芽菜,風稍一吹便能吹倒。看模樣約摸五六歲的樣子,菩提覺得甚為可憐,便叫停下馬車,帶上車子的食物,下去看看。
那兩個小童看到恍若仙女的菩提微笑着朝他們走來,竟有點驚訝的不知所措,蹲到牆角瑟瑟發抖。
菩提笑着溫和道:“别害怕,汝等餓了,吃點東西吧!”她拿出車上的糕點分給小童,沒想到旁邊的幾個大點的乞童看到了,沖上前來一哄而搶,搶過來慌張往嘴裡塞,兩個小童什麼都沒搶到,睜着眼睛想哭。
菩提剛想歎氣,隻看到尉遲行舟一手捏住一個大乞童的耳朵,那大乞童疼的直叫喚道:“這位爺,高擡貴手,饒了我等吧!我等再也不敢搶了……”
兩個大乞童識趣的将糕點遞到兩個小孩子手裡,尉遲行舟才松開他們的耳朵。
菩提嗔怒地看着尉遲行舟,道:“孩子都餓了,才會搶吃的。你看他們耳朵凍紅的那樣厲害,怎麼忍心去揪他?若真是好心,咱們就該辦個周濟院幫助這些孩子!”
尉遲行舟摸摸自己的腰包,道:“在下哪有那許多銀兩?接濟個把孩童還行,小姐要把全城的孤兒召集起來照顧,下官的俸祿微薄,恐……”
菩提打斷他道:“本姑娘記得剛才逛街之時,有人說下官就是把整個翠綠堂買下來,也是可以的,說此話的人不知是誰?”
被自己所說的話啪啪打臉,尉遲行舟無語對蒼天。心想,這找了個何等敗家女朋友?
菩提買下附近攤子上的糕點,跟着幾個大孩子來到他們紮堆的破廟。
街上的流浪乞童看到有東西吃,都撒丫子跟着菩提跑進破廟。
菩提數了一數,這些孩子約莫有上百個,數量龐大,有的孩子還算生龍活虎,有的餓的奄奄一息,或是生病倒在地上!
破廟四處漏風,在這冬日寒冷天氣,孩子們衣衫褴褛用草裹着腳丫,鼻涕耷拉的老長,個個蓬頭垢面!
看到此景,尉遲行舟也不再責怪菩提敗家,他親自動手派給孩子們吃食,那認真的模樣,仿佛是這些年來他做過最正經的一件事!
紫芙和小白也加入分派食物的行列,不一會兒,小白出去,回來之時還細心的拿來一個水罐,又買來一些碗筷,紫芙不覺這瘦油條還是有愛心的,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看什麼。胖包子,沒見過帥哥?”小白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隻能用怼人的話來掩蓋自己的心跳。
紫芙這次笑了,沒怼他,就在那生火,煮好了熱水分給這些孩子們!
菩提發完饅頭,幫着給生病的乞童倒了一碗熱水,剛倒滿,差點被一個跑來跑去的孩子給撞到,熱水差點就濺到她臉上。
尉遲行舟飛奔而來,幫她躲過熱水,哐當,碗掉地上,菩提投來感激的一瞥。
其實此刻菩提的内心已完全接受了尉遲行舟,隻是怕他辮子翹到天上去,便沒有多說誇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