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逐活到現在快五十歲了,此時此刻真想在心裡為自己鼓掌,以前都不知道自己那麼能忍。
“可以聊聊嗎?”他努力擠出笑容,禮貌問道。
雲逸唐放下筷子,漫不經心道:“何必那麼卑微,你聊呗。”
“聽說前段時間特區總部抓了兩個人,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靠不靠譜。”
雲逸唐聽他說的話,假得都想笑,還靠不靠譜,擱這兒抑揚頓挫呢。
“你知道我們今天回去上班,還知道我們下班不會飛總部專屬飛行路線。不僅如此,特區總部的消息那麼容易被人打聽,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雲逸唐端起桌上的茶杯,盯着裡面飄浮的茶葉碎末,“你直接告訴我你在裡面安插了什麼人,這樣我們還能好好聊兩句。”
須逐否認道:“我沒有安插人在特區總部,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呵,你保證,你有人品嗎?前異軍首領須逐,唐隊長的手下敗将,我沒說錯吧?”他把杯子重重放回桌上,杯體瞬時碎裂,濺濕了綠色的桌布。
由安放下筷子,側身看向他的手,确定他手沒受傷,便安靜地坐着,目帶審視地打量對面的人。
須逐眼神閃爍一瞬。
他這個身份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包括自己是唐犟的手下敗将,都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他都差點忘了自己曾經被打過。
雲逸唐對他沒什麼好感,十三歲到特區總部報到時,就翻過所有和母親有關的檔案,眼前這個人隻需一眼,他就能認出來。
二十年前制造出會異能的異怪,差點殺了平荒星四分之一的人,他還記得看見的錄像視頻,那場面像下了一場帶碎屍的血雨,令人發指到極緻,仿佛畫面就在眼前。
“你就算退下來勒,也洗不幹淨你骨子裡的罪惡,你想找我聊什麼,我勸你開門見山一點,這樣對我們都好。”
須逐的憤怒在這句話話下偃息旗鼓,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堪,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溝壑痕迹,讓他難堪地神色添了幾分可怖。
“我知道你們抓了兩個人,我想問裡面是不是有一個alpha,褐色頭發,看着二十多歲左右。”
雲逸唐想起7号,褐色頭發,年齡看着也差不多,是個alpha。
他反問須逐,眸光銳利,“他是你什麼人,如實告知。”
須逐眼裡漸漸充斥滿悲痛,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顫抖,他緩緩回道:“那是我的孩子,他叫須梵,今年二十五。因為二十年前我的一個錯誤決定,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
孩子?
雲逸唐拍拍桌子,“我先不問是什麼錯誤決定,你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他被人體實驗,改造成了戰鬥研究體。”
須逐抓緊膝蓋,臉上劃過一抹愧疚之色,“是……我的錯,我都知道。”
由安擰着眉,詫聲斥罵:“你該死!”
雲逸唐都想上去給他兩拳,他按住狂跳的太陽穴,語氣是壓制不住地諷刺:“你現在找我們又想做什麼?來彌補對孩子的過錯?你早幹嘛了,自己不去異軍基地把人撈出來,你現在可是地下交易的老大哥,還能沒這點本事?”
須逐被諷刺也不生氣,他知道這是他活該,他卑微乞求道:“異軍的基地已經換了。我現在也不求彌補,就是想請你幫忙,能不能把他放出來交給我,以後我會傾盡所有保護好他!隻要你幫我,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二十年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雲逸唐最清楚等待的滋味,對面的人,隻不過是老了,讓他年輕十歲,他依舊想不起這個兒子。
“我最需要的就是基地地址,你幫不了我,告訴我,總部裡你到底安插了誰。”
須逐急忙解釋道:“我的确沒有安插人,是在你們事發之前,初教授到地下做交易找我聊天提及了我兒子的一些瑣事,無意中告訴我他要去異荒星,說這次是我兒子和他一起做任務,他說我兒子被改造的很厲害,到時候會給我拍照片。”
對,雲逸唐差點忘了初教授和異軍還有這層關系。
“看來二十年前異怪改造的事初教授也出過力。你們倆那麼熟,想必你應該知道他很多事情,你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我可以先答應讓你錄個視頻,我帶給你兒子,看你兒子願不願意見你一面。”
“好,好!”須逐連忙答應,把知道的和盤托出道:“我知道初教授一直在外界傳言是單身,其實他當年在異軍基地和一個omega在一起,兩人還有一個孩子,不過他的另一半已經死在了異怪堆,至于孩子初教授一直閉口不談,我并不了解。”
“那個孩子叫什麼?”
“這個我不清楚,那個孩子我隻在嬰兒的時期見過一次,當時我很器重初教授,他對異軍很重要,所以後面雖然好奇怎麼一直看不見他的孩子,但也沒有多問。”
須逐怕他不相信,努力把還能想起的一切都告訴雲逸唐。
“這件事的确是真的,他的omega叫浮洱,是一位5S空間異能者,死在二十年前的那場人盡皆知的大戰中。我真的隻知道這些,你答應了會幫我,千萬不要食言。”
雲逸唐正在心裡細細盤算,聞言肯定道:“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你該離開了,後面我還有事情要找你幫忙,視頻錄好了以後用快遞寄到總部。”
須逐深知自己身份敏感,起身道謝以後迅速往門外走,哪裡還有高高在上的嚣張模樣。
離開之前看着二人誠懇道:“這家酒店是我手底下的人在管,以後你們來都不用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