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驚恐指着城門。她可不是胡亂喊的,馬車裡的人的确都下來了。
有些走下來的,有些卻是從馬車裡爬下來的。那一張張哪是活人的臉,死人臉都比他們的好看!
離馬車近的一撥黃頭巾眼瞧着這些人慢慢沖自己爬過來,他們卻趕不走碰不得,吓得鬼哭狼嚎連連後退。
而後頭瞧不見前面狀況的,則被前面同伴的慘叫聲唬得不知所措,腿打抖。
元香和乞丐正從前頭往後穿梭,邊跑邊嚷:“瘟疫過來了,大家快跑啊!”
元香的聲音被吞沒在三千人的驚慌中,尤其她喊了幾聲,嗓子已經啞了。
就在這時,又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響徹耳旁:“大家保住性命要緊,别讓你們的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都跟我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腳尖都有了方向。紛紛叫嚷着往一個方向逃命。
大領頭瞧着眼前的場景,先是震驚了一瞬,而後反應過來,推搡同樣不知所措的小領頭:“快去,攔住,一定要攔住他們!”
三千人要在他手裡跑沒了,到了汾城,他可以自裁謝罪了。
一個小領頭慌張跑來詢問大領頭:“大領頭,我們不……不跑嗎?得了瘟疫會死人的。”
得瘟疫是死,手裡的人丢了,他照樣得完。大領頭大罵:“貪生怕死之徒!”
小領頭知道大領頭肯定不會聽他的,而且還會不讓他跑。小領頭瞧着看不到盡頭的馬車,從馬車裡源源不斷爬出來的半死不活的人。
他腳步後退再後退,等到藏進隊伍裡,一個飛速轉頭,如一顆陀螺般轉跑了。
大領頭一直從馬車頭望到馬車尾,愣是沒看到縣官的身影。看樣子縣官沒來。
大領頭注意到原先趕馬車的衙差這時候不見一個人影,隻有城牆樓上幾個偷偷摸摸的影子。他抓來心腹:“走,咱們去城樓。”
城樓上的兵差哪擋得住,大領頭将所有兵差圍在角落,問穿着衙差服的:“你們縣官究竟要幹什麼?放這麼多得了疫病的人出來,他不怕死嗎?”
衙差沒想到他們這麼快被找到,各個都是惜命的,求饒說:“跟我們沒關系,都是縣官大人下的命令。”
大領頭:“縣官在府衙嗎?”
衙差:“在,在的。”
大領頭沒空和這些小喽啰計較,問完話,推開衙差,轉頭就走。
心腹跟在左右,問:“領頭懷疑是縣官故意坑咱們?”
大領頭氣憤道:“擺明的事。要不然那些疫病人怎會好端端出現在此。那該死的縣官遲遲不答應,我還真當他要考慮幾時,沒曾想轉頭來擺咱們一道!”
心腹不解:“那縣官看着不像是沒頭腦的,得罪咱們,他圖什麼?”
大領頭也想不通。隻能等見了縣官問個清楚。
“咱們縣官不見人。趕緊走。”
大領頭沒想到他被一個看門的衙差給鄙視了。
心腹:“你都沒有禀報,你怎知縣官不肯見咱們?我等有要事禀報縣官,隻怕你擔待不起!”
守門衙差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隻專心緻志望着街道。
大領頭瞬間反應過來:“竟然是縣官大人不想見我們。”
心腹一聽,更納悶:“上兩回咱們來,縣官可是熱情招待咱們,為何現在變了?”
大領頭覺得事情太不對勁,他今日必須要見到縣官問個明白。
和心腹眼神交會,一夥人正打算偷摸翻牆進去找縣官,就在此時,大門“吱嘎”一聲被打開。
縣官身邊的官兵頭帶着幾個官兵走了出來,一直到了大街上。
官兵頭一上來眼也不錯盯着大領頭。
大領頭覺奇怪,不懂他看着自己要做什麼。莫非縣官終于肯見自己了?
大領頭剛往前邁了兩步,就聽官兵頭突然嚷嚷起來:“你們大豐收究竟想做什麼?這都上門找縣官大人幾次了,縣官明确回絕了你們,不管你們來幾次,縣官也不會答應和你們同流合污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你幹什麼?”大領頭臉色難看之極。
官兵頭繼續揚聲道:“這句話該是縣官大人要問你們才對。你們大豐收究竟想幹什麼?不管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也沒道理來逼迫縣官大人吧?你們是大豐收集團義士,咱們縣官大人是官,是拿着陛下給的俸銀,替陛下當差的。你們倒好,幾次三番要威脅大人為你們辦事。你們人多,難道咱們大人就怕了你們了嗎?”
心腹聽到周圍越來越多的議論聲,提醒大領頭:“大領頭,此事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