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晌午,玉堂将我接回帳子,邊走邊說道:“王上今早就叫人把俪皮拿走了,還送來一件白狐裘、西域進貢的香料,還有葡萄酒!”
我剛走進帳子,她便拉着我的手問道:“公主,昨晚王上可有說什麼?”
看她一臉焦急,我笑了笑,知道她要聽什麼,便說道:“看今日王上與大臣們如何商議,我們再走下一步棋。不過有一事可以肯定,王上……是真的讨厭他那哥哥。”
我微微抿了一口水,接着說:“宿虜王野心大得很,要不是大後有阿勒奴公主的身份壓着,他可不會安分到現在。西部落是先王打下來讓他去鎮守的,先王死的時候他也沒能見上一面,心中必定憤憤不平。”
玉堂道:“公主,您就笃定王上會因為宿虜王而不出兵大齊?”
“那就要看我們這個新王……到底是急功近利的人還是深謀遠慮的人了。”
宿虜王在西部落坐擁三萬騎兵,若忽罕邪此刻出兵攻打東邊的齊國善都,那整個大後方就盡收宿虜王囊中。忽罕邪不可能不知道,隻是他想要将善都作為進入齊國的入口,這樣的渴望讓他不得不将自己禺戎的内鬥稍稍放置一旁。我就是要借着俪皮提及此事,讓他轉移視線,專盯宿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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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告狀起,忽罕邪連着幾日沒來瞧我。
是日我剛從天山腳下回來,打算用采的果子釀酒喝,便瞧見忽罕邪穿着铠甲回來了。他瞧見了我,就遣散将士朝我走來。
我走進帳子,放好水果,乖巧地去脫他的铠甲,讓玉堂備熱水,服侍他沐浴。
忽罕邪身上有很多在戰場上留下的疤痕,都已結痂,卻還是觸目驚心。我初見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卻不以為意,甚是光榮。
熱水澆在他的身上,小麥色的肌膚在水汽與燭光的映襯下帶着朦胧暧昧的味道。忽罕邪坐在水中閉目養神,我玩性大起,拿着瓢往他臉上潑。忽罕邪睜開雙眼,水滴從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上落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伸出濕漉漉的手與我十指相扣。我扔下水瓢,伏在桶沿也看着他。
熱氣氤氲,我的臉有些紅。
忽罕邪說道:“我不打算攻打善都了。”
我閉上眼睛不說話,不打算理會這句話。
他又說:“這個結果如何?心安了?”
“一切不得由你說了算,哪是我想如何就如何的?”
“這話說得不錯,的确是都由我說了算。”忽罕邪摩挲着我的手背,又問,“那你看,若我想要掣肘宿虜王,該當如何?”
我故意不答,反問道:“我怎麼知道?”
忽罕邪湊近:“說話。”
他逼迫過甚,我有些招架不住:“互市。以善都為通衢,與大齊進行貿易往來,不僅我們可以獲利,大齊乃至西域各國都會記得您的好。何況……若是與他們交好,阿勒奴也不敢再對禺戎動什麼手腳了。”
忽罕邪看着我,似笑非笑:“你究竟是為了齊國,還是為了禺戎?”
我笑笑:“利益擺在眼前,王上比妾身更會衡量,不管妾身說什麼,還是那句話,一切都是由您決定的。”
忽罕邪似乎十分滿意我的答案,他看着我,一把将我抱進了桶内。
五日後,忽罕邪派使者往齊國遞了國書:與齊結秦晉,開商互市,便宜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