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的味道已經散盡了,不過有符咒撐着,外面喪屍倒不至于一下子湧入。
保證外部的暫時安全後,紀傾塵繼續事不關己地漂浮在空中,看着這個世界的表演。
然而世界搖搖欲墜。崩毀的信号越來越頻繁,而場景的轉換也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爸媽,今天不是要一起去接哥哥下班的嗎?”
“小夢乖,今天我們不能去了。你哥他被病人攻擊了,聽說那個人在手術中突然變異……”
……
精品店裡,原本的店員突然面目猙獰,撲向藍夢身旁的同伴。
……
西餐廳,坐在她對面的人隻不過是喝了一杯橙汁,扭頭就朝小姑娘撲來。藍海大驚失色,情急之下将人打飛,不料對方的牙齒劃破藍海皮膚,藍海瞬間變異。
……
電影院,原本美好的童話中出現喪屍可怖的臉,僅僅兩秒後這些家夥直接沖出銀幕,朝秦雁和藍谷生撲去。
一樁樁一件件,原本溫馨的場景卻都在藍夢最開心的一刻急轉直下。
到最後小姑娘僅僅是跟母親上街閑逛,周圍的路人卻在轉瞬之間變為了那些東西。
她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場景又一次瓦解,重新回到了那座小洋樓。
“小夢,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早晨的陽光灑在餐桌上,藍海一臉擔憂地給妹妹遞了一杯牛奶。
“沒,我沒事。”藍夢如此回答着,可眼下濃厚的淤青沒有一點說服。
看着藍海投來探尋之色,小姑娘簡直坐立難安,咕嘟咕嘟幹了牛奶,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媽醒沒醒。”就逃也似的上樓了。
樓上,秦雁的房間裡傳來輕微的響動。她昨夜創作到很晚,按理說這時候百分百還在休息。本來這也就是藍夢逃避的借口,可裡面的聲音又鬼使神差地讓藍夢想推開這扇門。
緩慢擰動把手,探頭,藍夢看見了空無一人的床。和書桌前坐着的人。那個人的頭發比秦雁長了不少,手上拿着一本書,然隻一眼藍夢就能清楚地看見,那本書上沒有一點字迹。
而書的封面,卻是不久之前藍谷生剛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她的那一本。
“沒有内容,是因為你也不知道這本書的内容是什麼,對吧。”那人笑眯眯地合上書頁,看着愣在原地的小姑娘。
“但你沒有全部否定現實,秦雁和藍谷生依舊會在危險來臨時替你擋下,藍海依舊是那個老好人樂天派。你構造了一個虛幻的美好世界,卻又清楚地認知着這些人會做出的舉動。你想改變的,隻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霜霜姐。”藍夢幾乎是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喊出這幾個字。
“你知道我會來,也知道這一切隻是假象,卻選擇留在這裡。建立起這個你想要的世界。”
“對不起,我隻是,太想他們了。”
小洋樓轟然崩塌,純白的世界裡隻有五光十色的光圈遊蕩。
藍夢是清醒着做這個夢的。正如圓浮雲所說的,小姑娘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如果将這件事分階段:
第一個階段,藍夢被人設計種了異能。異能勾起她最可怕的回憶,使得外延精神力攻擊自我本源,小姑娘精神崩潰差點死亡。
直到邦迪的成功與那個異能勢均力敵,她限制了那些攻擊藍夢本源精神力的東西,讓藍夢得以在一小片淨土裡休養生息。在本源穩定之後可以去嘗試逐步戰勝那些與她反目的精神力。
可對方高明就高明在此。他十分清楚當本源在受到嚴重創傷,勾起最糟糕的回憶後,自我産生的療愈場景會是主體最想要的。
對于任何一個人而言,這都是緻命的誘惑。他們沉醉其中分不清真假,不斷自我麻痹逃離現實。甚至義無反顧消耗更多本源,隻求讓這裡更加豐滿且持續。最終,休養生息成功把自己養死了,可謂溫柔又殘忍。
隻是藍夢有一點特殊。她的精神力和對方處在同一水平,異能強度甚至高于對方。于是最開始的攻擊停歇後,她便能清楚地知道這個美好的世界就是一場夢境。
她看得出,也分得清,知道真正到現實也明白自己該做什麼。是因為“不想”才一直壓抑着認知中的真相,試圖在貪戀一時片刻的美夢。
貪戀和責任在看不見的地方鬥争。于是有了世界時不時地崩壞和重構。歸根結底她也不過是剛滿十二歲的小姑娘,這種時候感性難免會占據上風。
意識到這一點時,紀傾塵挺滿意。她看上的小姑娘不需要外人拯救,隻是要有人敲一下她腦袋,告訴她該起床工作。所以紀傾塵樂意給她一個充足的睡眠,等到鬧鈴該響的時候。
比如現在。
“你的精神力快不夠了。再待下去會無法收拾掉外面那些叛逆的能量。”外面的喪屍不解決,藍夢就算清醒也還是會被它們吞噬。
“我不想催你,但你總得給我點證據,證明你能出去。而不是在這裡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