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店是盤店,兩回事。這二百你先拿着。”霍宇湛說完,不等堂妹再推辭,直接換話題,“苟紹華你弄的?”
霍宇澄:“……”
咋都上來就猜她呢?
“我娘跟你說的?”她問。
霍宇湛搖頭:“我就早上見過姨母,那會兒還不知道苟紹華出事。真是你啊?”
“……算是吧。”霍宇澄不想多解釋,“不過按理說隻動了缰繩,不至于讓馬發狂,苟紹華得罪的人那麼多,說不定還有别人。”
霍宇湛笑道:“那确實。”
霍宇澄自己也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不能因為她替程不惜背了黑鍋,就覺得是程不惜幹的,說不定另有其人呢?
第二日早上,桑棋過來,她先問:“晏京府找你了嗎?”
“沒有啊。”桑棋一臉懵,“晏京府為何找屬下?”
“你沒聽說苟家報了晏京府?”
桑棋搖頭,匪夷所思道:“這麼點兒事,還至于報晏京府?”
霍宇澄把事情說了,“苟彥敏既然懷疑碧海教,估計晏京府不會直接找你了。”誰沒事兒願意上相府找晦氣?晏京府辦案的又不傻,總不可能苦主說碧海教幹的,她們非說不是,是相府侍從吧?
她收拾收拾上班,還不忘帶着那幅漫畫人像,誰料到集賢殿東配殿,還沒來得及給顔寶華看,對方先湊過來問:“聽說了吧?苟紹華腿摔斷了。”
霍宇澄條件反射:“不是我弄的!”
“……”顔寶華有點不好意思,“你怎麼知道晏京府懷疑你?”
“還真懷疑我啊?你表姐說的?”
顔寶華點頭:“她昨日被叫去忙活一天,晚上回家找我問,你前晚有沒有跟苟紹華起争執。”
啊,對,這不是有個證人嗎?
“我說她鬧事的時候,我們就走了,根本沒理會。”顔寶華接着說。
“就是啊。再說苟尚書不是懷疑碧海教報複麼?”霍宇澄壓低聲音,“你表姐怎麼說?晏京真有碧海教餘孽嗎?”
“我表姐說沒可能,動靜這麼大,卻一個人都沒死,連個重傷的都沒有,哪是碧海教徒的行事作風?”
這倒是真的,作為一個官方嚴禁的邪/教,碧海教行事向來以陰詭狠絕著稱,對于目标,能弄死全家,那就連雞犬都不會留,何況馬?
“哎,那馬怎麼樣了?”霍宇澄想起來問。
“殺了,她家本來就遷怒馬匹,馬腿又斷了……”
“她們自己把馬殺了,那還怎麼查啊?”
“馬屍還在,仵作過去驗了,另外靷繩和缰繩都驗過了,有被利器割過的痕迹。”
霍宇澄道:“那也不稀奇,我跟你說過沒有?我第一次見她,也是在繪春戲園,她也是為了梁曼音鬧事,當時另一位當事人,就是前晚來我們包廂那位颍王府的五娘。”
她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遍苟紹華怎麼被陰希庭踩在腳底,最後道:“不過我是覺得,連我都不屑于此,人家王孫更沒必要用這種小手段收拾她。”
顔寶華點頭:“确實,我表姐也覺得更像是戲園的人做的。”比苟紹華身份高的人,有氣直接撒就行了,沒必要在馬車上動手腳。
“不提她了,我昨日在家無事,畫了半日畫,帶了一幅還算能看的來,你給點評點評?”霍宇澄從袖中抽出畫來,“先說好,不許笑我。”
“不會不會。”顔寶華伸手要接。
霍宇澄卻左右看看,道:“放你案上看。”
顔寶華以為她是初學者的害羞,就點點頭,回到自己書案邊坐下,霍宇澄站在她對面,将畫稿放下,徐徐展開。
顔寶華看清畫上人像,眼睛頓時瞪圓,看看霍宇澄,看看周圍,而後壓低聲音道:“你在家畫的?”
“嗯。”霍宇澄見她做賊似的,禁不住笑了笑,“乍一看很唬人吧?其實隻勾勒輪廓,沒花多少功夫。”
顔寶華看着畫點頭:“嗯,确實沒畫幾筆,但乍一看真的很有……神韻。”
“這樣也就能畫出點兒神韻吧,要和真人一般模樣,還得是素描。但畫素描,人不在面前,确實不行。”
顔寶華笑着擡頭:“也很不錯了,怪不得你上次問我憑想象能不能畫認識的人呢,原來你能。”又忍不住揶揄,“還說什麼來着?試着畫一畫喜歡的美男子……”
霍宇澄都忘了這茬了,讓她一說,有點羞窘,伸手挪開鎮紙收畫:“說好了不笑我……”
“哎,不笑了不笑了,别動,我再看看。”顔寶華伸手按住畫稿,“别弄壞了。”
兩人在這笑鬧,沒留意有人走過來,直到來人喚道:“霍主事?”
霍宇澄聽着是個上了點兒年紀的男聲,沒太在意,答應一聲,回過頭見是于潤秋,剛要打招呼,就看見他身後還站着姚蔚然。
“!”怎麼回事?他不是從來不來東配殿嗎?!
顔寶華視線被霍宇澄擋着,隻能看見來人穿的綠色官袍,看不見臉,見霍主事僵在那裡不吭聲,便站起身,想看看是誰來了。
因霍宇澄把鎮紙挪開,顔寶華本來手按着畫稿,以防畫紙再卷起來,這麼一起身,手松開,畫稿頓時卷在一起,被她衣袖一帶,飄飛着落到地上。
這時顔寶華也終于看到來的人都是誰。
“!”姚校書怎麼來了?!
眼見畫卷掉落地面,還往姚蔚然那邊滾了兩圈,霍宇澄吓得猛然回神,趕忙去撿,不料于潤秋先她一步,彎腰拾起畫卷,還笑着問:“這是顔典簿的新作麼?”
霍宇澄都快吓死了,心說幸好畫卷起來了看不到,含糊着應一聲,伸手去接。
于潤秋卻問:“可否讓下官等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