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雲潭自嘲地笑笑，“你我皆陷入兩難，與其自私自利地想要将你留在身邊，倒不如祝你日後平安順遂，緣起緣滅終究不是你我可以抗衡的。”

“禾禾。”魚散突然換了個稱呼，或許他早已在心中預演多遍，隻是在此刻鼓足勇氣叫了出來，“答應你的，我不會食言。”

他說的不明白，雲潭聽的亦是雲裡霧裡。

雖然心中知道兩人的選擇都是迫不得已，可雲潭心中還是說不出的失落。

“呀，真的殺死了呀~”一道女聲從半空中傳來，秋巧自上而下睥睨着衆人，似乎是許久沒有看到這麼多人了，她很是新奇，仔仔細細将衆人打量一遍。

看見徐道長時，她眼神突然頓住，徐道長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亦然不同尋常。

雙目交疊的瞬間，異樣的氣氛在二人之中蔓延開來。

徐道長擰眉，比起探究他眼中更多的是震驚，“你是怎麼做到的？”

開口便是質問的話，衆人聞言皆是一愣，望向秋巧的眼神中也添上探究。

雲潭暗自察覺不對，徐道長分明知曉秋巧的存在，可如今又為何表現得這般吃驚。

難不成秋巧還有其他事瞞着自己？

“哈哈。”秋巧倏爾笑了，她掩唇幾乎快要笑彎腰，“我是該叫你巫道長還是徐道長呢？”

“徐道長你也真是的呀，怎麼做事情都不檢查清楚？你将村長化為這幻境之主，又将我們挪入他的幻境之中，村長怨你過河拆橋我倒是覺得你待他不薄呢，連他死了都不忘給他找樂子。”

可是這些東西卻是建立在她們這些姑娘身上，對于她們來說，徐道長這一招可謂是趕盡殺絕。

連她們的魂魄都不肯放過。

“沒錯，出山水村的辦法一直都在我身上。”秋巧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可卻像是巨石沉入海底驚起千層駭浪。

雲潭看着她，“所以，喝井中的水，殺死村長，都是你設下的圈套？”

秋巧望向雲潭，她看雲潭的眼神中有着截然不同的情緒，“我說了，我能看透每個人的情感，你真誠坦蕩，可是看起來卻有些發苦，于你而言活着并不是件開心的事情吧？”

“我也隻是想讓你開心地留在這裡，在我給你捏造的幻境中，你難道不開心？難道不幸福嗎？”

“你捏造的幻境？”雲潭不答反問，“所以，你可以控制這個幻境？你奪去了村長的權力，方才村長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給他的？”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呢。”秋巧淡淡道，“我也隻是剝去了他控制幻境的能力，别忘了，他有一段記憶是缺失的，可我卻清楚明白地知道。”

“隻要将控制幻境的東西拿過來，就沒有人能在這裡再傷害我們，我也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雲潭看向徐道長，似乎在向他确認秋巧所言是否屬實。

徐道長感受到她的視線，輕輕點了點頭，他少見地露出些羞愧之色，“當初這個幻境制造得極為簡單，我所學門派制造的幻境其實無法真正易主，隻能托付在一樣物件上，隻要擁有了這個物件，便能掌控一方幻境。”

怪不得，方才徐道長進入此地時并未在村長身上察覺到那樣東西。

他原以為隻是被村長藏了起來，加之村長所行似乎完全掌控這幻境的一切，他才沒有多想。

誰知竟被眼前這女鬼擺了一道。

“你别這麼看着我呀~我也隻是為了自保罷了”秋巧被徐道長瞪着，委屈道。

雲潭憂慮地看了眼已經陷入昏迷的魚散，她壓低聲音問向秋巧，“所以現在，你還是不肯放我們出去是嗎？”

“我可沒說不放你們。”秋巧道，“我既然答應你，殺死村長便是與你的最後一道考驗，你也别覺得我對你有所隐瞞，我們這些姑娘的魂魄全都寄生在這個幻境中了，放你們出去幻境就會被打碎。”

“我們隻是将苟活和徹底解脫的機會給了你。”秋巧認真地看着雲潭，“讓你替我們選擇罷了。”

“我？”雲潭有一瞬間錯愕，“我沒有權利替你們選擇，你這麼說是想讓我愧疚？”

“隻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而已，人與人的命運是截然不同的，我此生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頂多比常人多吃了些苦頭，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突然明白了什麼是天命。”

“我不算高風亮節之人，但也不及他們陰險狡詐。”秋巧說着掃了眼徐道長，“拖着這條爛命，不如留給需要的人去做對的事情。”

“天道不公啊！哈哈哈哈哈哈。”秋巧笑着，眼角卻溢出淚滴。

她轉身，揮手向空中，天空像是被火星點燃，裂開一個口子，随後那個口子越來越大。

“你們走吧。”她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