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猛烈墜下,煙雨山林間似籠罩着一層薄紗,在這微涼天氣下,兩人之間的氣勢不減反增,劍拔弩張之際,殺意彌漫。
雲潭周身氣焰迸發,她裙擺被雨點濺起的泥濘沾染,可她卻似乎無所察覺。
在場衆人發絲衣襟在頃刻間被打濕,雨點順着他們的臉頰滑落。
雲潭勾起嘴角,“就憑你?你以為我會讓你活着離開這山水村?”
“我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裡,恐怕不是雲姑娘說的算。”徐道長眸色加重,眼中殺戮之意蔓延,“你知道的太多了。”
語畢,徐道長腳底騰升起黑色煙霧,那些黑霧逐漸向上爬去,将他整個身體包裹,似乎是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般,将雨水隔絕開來。
雲潭此時才發現,巫玄異為這道士取名為妖道并不無道理,先前與他交手,雲潭并未細細觀察過,或許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術法做了僞裝。
此時在這幻境之中,徐道長靈氣被村長浪費,為了省力,徐道長不再用其他方式僞裝自己的術法,他所修之法出自何處雲潭便一眼看穿。
果不其然,他練就的乃是術法之禁忌,可以短時間内增長自己的功力,不過也需要承擔走火入魔風險的邪道。
“控雷術?”雲潭擰眉,“一上來就玩這麼大?”
魚散原本并不了解,見雲潭這番反應下意識擋在她身前,“别沖動。”
“現在不是我沖不沖動的問題了,我要是不動,死的恐怕更慘。”雲潭心如死灰。
雖說她有着先天練就術法的聖體,奈何多年來因為鬼門禁锢隻能學些紙上功夫,并未實際操練,對付眼前這個修煉邪術多年的人,雲潭心中自然無底。
誰知,魚散站上前,卻讓方才未細看的徐道長發現端倪。
他不僅注意到魚散缺少了兩隻胳膊,更意外的是,傷口處竟然奇迹般在慢慢愈合,雖然速度緩慢,但那處的血迹明顯減少,在雨水沖洗之下,更為顯眼。
隻看了一眼,徐道長心下猛然一動,他瞬間轉念,“罷了,我也不願同你們打打殺殺,如若你肯将魚散交還于我,并且答應我保守山水村的秘密,我可以放你一馬。”
雲潭一愣。
他這是在與自己求和?
交還……這個詞用的還真是微妙,似乎在他眼中,魚散隻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工具,從來不配有自己身體的決策權。
“這可不行啊,巫道長,這姑娘狡猾的狠,你怎麼能同她做交易呢?”還沒等雲潭開口,村長率先插話,雖然他此時對徐道長懷恨在心,可眼前兩人先共同對付雲潭才是當務之急。
徐道長橫眉掃了他一眼,“那你就該在我來之前除掉她。”
“巫道長?”雲潭唇角微揚,“徐道長,原來村長不知道你的名号啊?那還真是奇怪,看你們二人相處我原以為你們情誼有多深厚呢,看來也不過如此,啧,要是想讓我答應也行,不如你與我先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在我離開山水村之前,你要幫我除掉這個村長,隻要你同意,無論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配合。”
徐道長聽完雲潭的話,并沒有像村長預料的那般直接拒絕,反而不動聲色的看向魚散的傷口處,那處愈合的速度變快,斷裂口開始長出新的血肉。
他心下猛的一動,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這件事。
“好,我答應你。”徐道長咬牙道。
誰都看出他有多不情願,隻有村長以為這人想要再次将自己殺死,原本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如今倒好,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天下哪有這樣好的事?
雲潭隻以為徐道長在思忖什麼花招,準備诓騙自己。
即使如今嘴上答應,她也絕不可能放棄魚散或山水村,師傅和魚散在她心中皆占據着極為重要的位置,她說這麼一通話也僅僅是想挑撥對面二人的關系。
果然,村長即刻暴跳如雷,頂着渾身濕漉怒道,“我替你做了這麼多年的事,現下不與你計較殺身之仇,你竟全然不顧及我的感受,好啊,徐道長,怪不得……村民對你的舉發毫無作用,原來如此。”
村長在一瞬間想通了似的,回想從前種種,隻覺得自己如鬥獸場的畜生般,生來就是被人玩弄取笑的。
“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我全都知道,你以為你可以全身而退嗎?實話告訴你……”
村長話還沒說完,徐道長便一掌将他擊飛數十米遠,這一掌可謂是下了死手,村長整個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剛修複好的身體骨架似乎再次斷裂。
他痛不欲生,未說出的話此時也沒有力氣再講完。
看到這一幕,雲潭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注意到,村長皮膚下的血管也已經變黑了。
原本雲潭以為村長是因為自身邪念太重才會有入魔的趨勢,如今才明白,他這樣的妖物在這妖道的陣法之中,想要不入魔才更反常。
雲潭轉頭望向魚散,“我們想辦法離開吧,這地方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