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不管孟仁安在場,正所謂法不責衆,犯錯的人多了孟仁安自然也不會挨個處罰他們,不止如此,在他們對年輕侍衛百般嘲弄之時,孟仁安的臉上竟然也閃過一絲笑意。
這無疑是對他們此等行徑的縱容。
“老爺!老爺!我錯了!我家中還有二老要養活,他們救我這麼一個兒子,要是我死了,他們必然會傷心欲絕,還請老爺看在我年紀尚小,不懂事的份上饒我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侍衛說着眼淚止不住往外湧,那稚嫩青澀的聲音,和他此時凄慘的求饒,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讓人聽在耳中隻覺憐憫。
見孟仁安已經定罪,先前瘦侍衛默默退到一旁,開始看戲。
葉無痕雖未親眼瞧見身後的情形,可此時心中已經是波濤洶湧,他從未想過孟叔父會有這樣不近人情的一面。
他也無法想象,在這樣錦瑟年華中,有人會因為一句話,一個陰謀就殘忍喪命。
顯然,他的父親還是将他保護得太好,從未讓他真正接觸到這些底層人如蝼蟻般弱小的生命,一個家庭也會因為一句話徹底潰散。
“來人,帶下去找人看管,不許他閉眼,直到死的那一刻。”孟仁安冷哼一聲,“既然這麼喜歡給人送吃食,那便自己嘗嘗吃不到東西的滋味。”
“這幾日都不許給他吃的,等他快死的那天再讓他一直吃,不許停。”
在原先殘忍的基礎上,孟仁安又加上了其他極刑,不管哪一個刑罰放在尋常人身上都受不住。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安靜下來,他們實在笑不出來了,原本隻以為孟仁安是說着吓唬這孩子,誰知他不僅是認真的,并且要比預測得更加殘忍。
見沒人動,孟仁安擡眼看了衆人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此時在場沒有一個人會懷疑,若是自己不按照他的吩咐做事,下一刻受到這種非人處罰的人不會是自己。
他們趕忙上前,也顧不上地上那些污穢之物,拉起年輕侍衛就往外擡。
“老爺!老爺!求求你……求你饒我……”侍衛早已哭得泣不成聲,身子癱軟無力,半分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呼救聲太過聒噪,孟仁安隻覺得心下厭煩,不耐地閉上眼擺了擺手,示意趕緊将人帶下去。
就在此時,門外家丁尋過來,前來報信,“回禀老爺,徐道長來了正在前廳候着。”
“嗯,知道了。”孟仁安應下,最後看了眼那背影,轉身擡腳離開。
他的腳步聲遠去,房内衆人也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總算有了可以松懈的空隙。
無人注意到在角落的身影,葉無痕陷在内心的掙紮中,隻有他知道真相,也隻有他可以替那名侍衛說上半句求情的話。
可此時他卻礙于暴露的風險,當起縮頭烏龜,哪裡有半分男子氣概,這做派連他自己都唾棄。
不,他從不是這樣膽小懦弱的人。
“魚散,對不住了。”葉無痕在心中道。
他猛然站起身,衆人皆是一愣,有人下意識叫道,“公子……你……”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足夠傳入還未走遠的孟仁安耳中,聽到動靜,孟仁安腳步頓住,回身望去,隻見男子一身素白衣袍直立,低着頭,整個人似乎陷入掙紮。
方才葉無痕是跪着的,整個人隻露出半個背影,可他站起身時與魚散的身形差異便顯露出來。
孟仁安算是自小看着他長大,隻這一眼,他便将眼前的男人認了出來。
下一秒,葉無痕轉身,面向衆人,他擡起眼皮,正對上孟仁安略帶震驚的視線,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彙。
少年稚嫩地狂妄蘊藏着不滿的怒意。
同樣震驚的還有那瘦侍衛,他嘴巴張大,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葉無痕?”孟仁安擰眉,随後像是想通什麼般,不可置信地笑出聲,“好啊,我原以為魚散隻是跟雲潭那丫頭走得近了些,想不到啊,想不到,連你也幫着他。”
“你們這些孩子還真是年少輕狂,自以為一副俠義心腸,便是别人的家世也要摻和兩腳,葉無痕,你當真是不顧後果了?”
葉無痕無視孟仁安話中的威脅,此時他的孟叔父在他眼中隻覺得異常陌生。
他隻是眼眸微動,視線掃過那瘦侍衛,張了張唇。
“孟叔父,你冤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