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仁安并不知道徐道長與山水村的牽扯,隻以為他是随便找了個無人在意的村莊下手,此事一出他自然擔心鬧大,下此決定時他情緒并不穩定,事後後悔也是人之常情。
這麼多年,他潛心蟄伏絕不是想要在事情完成之前敗露,小不忍亂大謀,所幸錦悅節還有些時間,孟仁安決定安定下村民,暗中讓徐道長将魂魄送還回去,最好能恢複原樣。
村民得了保證,回村莊裡等消息。
然而,徐道長辦事不力孟仁安自然不會輕饒他,他得了責怪,村長又怎會好過?
借着将魂魄送還的功夫,徐道長找村長問責,兩人正面相對免不了大吵一架。
“我的魂魄當時一直跟在他們身邊,他們的所言所行我全部都聽見啦,徐道長責怪村長故意将村民放出山,想要背後坑害自己,村長也埋怨徐道長自私出爾反爾,這件事自然沒辦法談攏呢。”秋巧道。
最終,事情以徐道長對村長動手結束。
誰知,在徐道長實施還魂之術時,村長恨意上湧,暗中使壞破壞了徐道長的陣法,最終這十幾名女子的魂魄皆脫離掌控,在脫離鎖魂囊不久,□□魂魄确認分離,幾名女子的生命徹底畫上終點,再也無法收回。
她們的魂魄也沒了用處。
村長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利用村民的手擊垮徐道長和他背後之人,免得日後再被二人報複,他如今手握山水村的權力,不再需要徐道長的幫扶。
隻要翻臉不認人,利益就能最大化。
隻是村長想得過于簡單,他忽略了徐道長身上的一個緻命的優勢,就是他的術法,村民可以将事情鬧大可還需要時間審理,還需要找到證據。
而徐道長不同,他想要殺人,特别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隻需動動手指即可。
當日,村長便自食其果,被徐道長操控殘殺了他日日垂涎還未到年紀的少女,最終在他恢複理智的前一刻被徐道長捆綁在他的石屋中,活生生被倒塌的屋頂砸暈,掩埋,最後窒息昏死。
“事已至此,徐道長自然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既然魂魄無法歸還想要讓村民撤銷案子更是難上加難,他沒有想到,自己當初随口用來僞裝說出的名字可以變成此次事件的轉折,他親手殺了村民,并且用了史無前例的虐殺。”
秋巧張開口,露出自己不存在的牙,“他将我們的魂魄現形,利用我們威脅村民們,如果他們不願意自相殘殺,那就會毀壞我們的靈體,讓我們再無可能超生。”
“……”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秋巧無需多言雲潭也想得到,即使村民按照他的吩咐互相傷害,或者是傷害自己,最終都難逃一死。
徐道長這麼做的目的隻是為了積累他們的怨氣,顯然他對于人的情感,所有喜怒哀樂十分了解,現下,村民正是充滿執念站在村口等待着州部派來的人替他們申冤。
可惜,他們到死都不知道殺死他們的人究竟是誰,叫什麼。
徐道長走的這一步,隻是他算計中的一環,為的就是防止州部有雲潭摻和直接引出死人的魂魄作證,他顯然也對村民做了手腳,才會緻使他們除了訴說執念其餘動作都如傀儡。
即使徐道長和巫玄異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一定分得出誰才是兇手。
然而,村中不僅需要死人,還要留有活人佐證他的說辭。
沒有什麼比篡改幼童的記憶更加萬無一失了,神不知鬼不覺,即使道法高深之人站在他們眼前,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他隻需要給他們安排一場亦真亦假的夢境。
秋巧說完,又開始歪着頭觀察雲潭的反應,見雲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她輕飄飄道,“你摻進别人的因果啦,不太好哦。”
“救養育我的師傅也算摻和别人的因果嗎?”雲潭反駁。
“不是。”秋巧方才那副呆傻的樣子突然消失,面上仍挂着笑,說出的話幹淨利落,卻又讓人莫名不适,“忘記告訴你了,我并非癡傻,也不是魂魄受損導緻說話慢,隻是我啊,從小就能看到别人心中的情緒呢。”
自幼時起,秋巧就發現了一種十分有趣的現象,她可以看到别人的心,每個人的心在不同時刻會呈現不同的顔色。
後來她才漸漸發現,這些顔色代表不同的情緒。
許多時候,人們總是心口不一,秋巧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反問,她喜歡故意問一個開心的人,是否難過,但通常這些人會口是心非,順着她的話表述出一個虛假的情緒。
諸如此類的情況有很多。
秋巧早早就明白身為人類,擁有着複雜多樣的情緒。
可是在看到雲潭的時候,她卻明顯有些不适,雲潭所展露的一切情緒和她的表情竟然是出奇的一緻,這原本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可連襁褓中的孩童都難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