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雲潭這麼一說,魚散忽然想起孟仁安每次去白下見他時對他說的話。
他說,“魚散,你要好好跟在師傅身邊,世界上所有的妖都是壞妖無論何種情況下,你都要永遠守護人類的安全。”
魚散又想起犬靈,在他對犬靈亮出自己的瞳孔時,犬靈是下意識害怕的,但随之而來的就是尊重,犬靈将他視作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即使魚散對他拔劍對他起了殺意,他也仍然在孟府中提醒魚散,要守護好自己的妖丹。
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從前隐約覺得不合理之處也仿佛有了結論,那些被忽略的異樣,讓魚散不敢深思。
别說魚散,就連雲潭也被這個結果震驚,即使她對孟仁安有過懷疑,可也隻是為了推動案情的舉動,心中始終不認為幕後之人當真是他。
無論在誰眼中,孟仁安永遠都是辦事有條理,處事有分寸,為人低調謙遜,待萬事有憐憫之心的人。
倘若他沒有别的苦衷,那麼隻能說這個人城府之深,竟能隐藏這麼多年,當真讓人害怕。
雲潭見魚散久久不語,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心中也開始後悔自己說得有些直接,可能會讓他難以接受。
“魚散……”雲潭輕聲喚他。
魚散深吸口氣,看向雲潭,“那你呢?會因為這件事離開我嗎?”
“……我不知道,之前所有事你不知情,所以與你并沒有幹系,可是日後發生的所有事你都需要慎重思考,在感情和你的底線之間做選擇。”
養恩大于生恩,父子之情無法輕易割舍,魚散身為妖,他目前對于人的态度也并不明确,況且魚散一直都是一個相較于平常人更為涼薄之人。
雲潭無法保證他日後會做出什麼事。
“好,我知道了。”魚散明白雲潭是什麼意思,她不介意之前的事并且認為和魚散沒有關系,隻是日後還要看他的行為,若是魚散選擇孟仁安,雲潭大概也不會顧及他們從前的情誼。
“所以。”雲潭突然勾起唇角,“你為什麼會向我解釋?又為什麼會難過?”
魚散莫名覺得她這抹笑中涵蓋了其他意味,似乎是在……調戲他?
“向你解釋是因為我不想好不容易有了知心朋友就這樣錯過。”魚散道,“并沒有難過。”
雲潭輕嗤,“還真是嘴硬。”
兩人說開,又在屋頂閑聊看了會月光,反應過來出來的時間太久了這才趕回宴席,為了避免孟仁安多想打草驚蛇,雲潭與魚散商量後決定自己先回去,魚散去換套衣服再進去。
剛進宴廳,雲潭原本準備如同出去時那般悄悄溜進去,可是她一進門便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在場衆人幾乎有一半都扭頭看向她。
并不是雲潭有何異樣,而是宴席太過于安靜,以至于稍有動靜就會格外引人注意。
雲潭腳步頓住,她看到跪在堂中央的背影,這才意識到這裡似乎發生了什麼,而事情似乎與自己的師傅脫不開幹系。
巫玄異孤身一人跪在堂下,蒼老的身軀在這繁華的宴席中顯得格外寂寥弱小,台上的楚桉木正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回禀聖上,臣昨夜一直待在山上從未下過山,也沒有動手的機會。”巫玄異聲音響起,“若是僅憑路人一面之詞恐怕失之偏頗,還請聖上明察。”
“哦?你說僅憑路人一面之詞?”楚桉木反問,“要是連旁觀之人的話都不能信,那你告訴朕應該相信誰?你這個最有嫌疑的人嗎?”
楚桉木話音剛落,坐在他身側的孟仁安便坐不住了,連忙跟着跪了下來,“聖上,城中修習術法之人不止巫兄一人,況且案發之地距離梨園是安州城最遠的距離,雖然村中百姓親眼瞧見巫兄昨夜到了他們村中,可月黑風高難免認錯,這些話是萬萬不能相信的啊!”
“仁安,坐回去。”
“聖上!”
“别讓朕說第二遍。”楚桉木冷冷地道,“就是因為案發地離梨園最遠,所以才更讓朕懷疑,這難道不是證明他在欲蓋彌彰嗎?”
“即便此時有誤判,可村民的确指認是他,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死了這麼多人,朕勢必要好好調查,甯可錯殺,也不肯放過一個。”
楚桉木根本不給巫玄異開口辯解的機會,話音一落便立即揮手道,“來人,把人帶進大牢裡關起來,沒有朕的準許,任何人不能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