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散看着孟仁安轉身,走到書房一角将燈珠架子按下,牆面轟隆一聲響動後,一扇隐藏在牆後的門緩緩打開。
孟仁安孤身走進去,不多時從裡面捧出一個琉璃罩,罩中紅色丹魄如同呼吸般均勻地閃着光。
魚散在看到那東西時心跳下意識漏跳一拍,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這是你的妖丹。”孟仁安将東西輕輕放在桌面上,“魚散,你确實是妖,為父不圖錢不圖财,生平也沒有什麼親人,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孤身一人打拼,自從收養你了,才有了我人生中第一個真正的親人。”
“你的病症其實比你想象的更嚴重,泡瑤池斷食隻是基本的療愈方法,最主要的是你的妖丹,這是你體内所有邪氣的來源,如果不将其控制好,那麼你就會失去理智變得瘋魔,妖丹會日複一日吸食你的靈氣不出半個月你就将死無葬身之地,當初與我親近之人的确是你的師伯,因為他能救你,所以我不得不與他為伍,他告訴我隻要用處子之魂豢養你的妖丹,你就能一直平安無事。”
親耳聽自己最親近的人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沒來得及震驚就又聽到了孟仁安後面的話。
“你是說……”魚散聲音有些顫抖,“這些年來,我的生命一直是靠犧牲别人的生命換來的?”
孟仁安點頭,“為父從未想着讓你感念我的所作所為,隻是希望這些作孽之事由我一人承擔,你能一輩子安枕無憂,好好活着就好,我也想過事情敗露的一天你會怪我,沒事,這些後果我願意承擔,我隻是為你好……罷了。”孟仁安說着,向來穩重的面色上也添上幾抹悲傷之色,似乎真的是身為父親的良苦用心讓他心中酸澀難耐。
“如果不是我,父親是不是不用殺掉那麼多人,趙管家也不會死?”魚散擰眉,“這一切與我脫不了幹系。”
原來他當真是妖,原來雲潭的懷疑并沒有錯,孟仁安是覆天會的幕後之人,而他才是導緻這一切的源頭。
如果雲潭知道他是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待他?如果雲潭知道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後果又會如何?
這些日子,魚散沉溺在每日充實的日子中,身邊一兩位好友相伴,日子也不像從前那般無趣。
總覺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孟仁安隻說了幾句話便打破了魚散的幻覺,他才發現自己如今所得到的一切太過容易,以至于就算失去也輕而易舉。
“你是認出徐道長了?”孟仁安上前拍了拍魚散的肩膀,“今日我與他在茶館碰面,碰到了潭兒那丫頭,想來是她認出我了吧?”
孟仁安視線緊緊盯着魚散,語氣和緩卻帶着引誘,期待着魚散開口。
“并非是她。”魚散下意識道。
“哦?”孟仁安眼中閃過狐疑,“那你怎麼好端端想起問我這些事了?”
“潭兒的确說了當日案子有諸多疑點,隻是她不知道趙明還有屠夫這個身份,也不知徐道長與我曾有淵源,是我自己心中有疑慮才來問父親的。”
“那就好。”孟仁安道,“你師伯當日本意并非要殺你,再說你也并未親眼瞧見不是?隻是他的确失了手,誤傷于你,這次見面他也并未認出你吧?”
“應當是沒有。”
“嗯。魚散,最近你和他們走動的過于頻繁了,你要知道你是妖,雲潭和葉無痕絕對不會真的和你成為朋友,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真相,恐怕殺你都來不及,既然你一直以人的身份生存,那就按照我們的規矩來,為父雖然沒娶妻但是卻盼着你有一個好的歸宿,伊然公主是白雲國最為出色的一位公主,将來也是要繼承大統的,這些日子她在我們孟府借住,正是你們培養感情的好機會。”
孟仁安頗有意味地跟了一句,“你身邊有些關系,該斷就斷了吧。”
魚散緊咬下唇,沒有應答。
“為父都是為你好。”孟仁安又道,“這麼多年,我何時害過你?”
“兒子知道父親良苦用心,隻是這事,還需要再想一想。”
魚散話音剛落,房門又被敲響,伊然的聲音恰巧在門外響起,“太尉伯伯,你在嗎?”
“伊然來啦?”孟仁安臉上挂起笑,連忙收起妖丹關閉密室後将門打開,“魚散也在,你有事要同我說?”
伊然接收到孟仁安眼中傳遞的訊息,朝屋内看了一眼,“沒什麼事,既然魚散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也沒什麼要緊事,不如讓他陪你走走。”
“……不用了吧,現在天色已晚,也沒什麼好走的。”伊然滿臉寫着拒絕。
“哎~”孟仁安朝魚散道,“魚散,陪公主出去走走,明日就是我的壽宴,外面集市還開着,你陪公主出去買些首飾胭脂什麼的。”
魚散思忖片刻,也有些不情不願地擡腳,“是,伊然公主,請吧。”
“哦……那好吧。”伊然滿臉堆着苦笑,在與孟仁安告别後垂下頭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