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雲潭冷冷丢下一句。
那把劍終究還是沒有刺下去,她深知這劍上不了靈犬,也知用什麼辦法能置其于死地,可殺與不殺又能改變得了什麼呢?
她無力地松開握住劍的手,轉身背對着衆人,魚散也終于将劍收了起來。
雲潭這情緒來得莫名卻又決絕,她無暇顧及旁人的看法,心中某處隐藏的傷痕似是禁地,沾上邊緣疼痛便會發散至五髒六腑。
靈犬猶疑着看一眼她的背影,随後才緩緩走到樹幹邊坐下,劉楓的眼睛逐漸閉起,随後他身邊顯出一個矮小的黑影,黑影速度不快,能看出是一隻小犬的模樣,它頹喪着離開,步履緩慢,一步一回頭。
就在黑影即将離開之際,葉無痕卻倏然開口叫它,“等等。”
小靈犬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豎起,歡脫轉回身,朝着這邊搖尾巴跑來,剛剛遭受的冷臉瞬間抛諸腦後。
魚散觀察雲潭的反應,看到她肩膀輕微抖動,眼中似乎有着說不出的茫然。
真是奇怪。
“汪汪汪!”小靈犬朝着葉無痕叫喚,小尾巴搖着期待他要說的話。
葉無痕瞄了眼雲潭才開口,“其實吧,是我比較心軟,我見不得你們受到這樣的欺淩,左右不過是幾隻妖,我花錢買過來就是了,畢竟我們辦案要緊。”
雲潭仰頭佯裝撓了撓眼角才轉回身,面上還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你管他們做什麼?”
她眼睫上濕潤的水光還未幹,口中的逞強全被通紅的眼圈出賣,葉無痕看得心下一軟。
“哎呀。”葉無痕攬上她的肩膀,“你忘了你師傅交給你的任務了?”他擡頭看了眼天,說道,“如今時間可不早了,再不行動就别想救活櫻兒了。”
他朝魚散的方向撇嘴,小聲道,“他可不是什麼好人啊。”
魚散眉峰輕挑,别過頭裝作什麼都未聽見。
他這麼一說,雲潭倒覺得有些道理,自己并非心軟,隻是形勢所迫的利益交換。
如此想便輕哼一聲不再多說什麼。
葉無痕了然勾唇,對着地上的靈犬道,“你幫我們找一靈魂去處,事成之後自然會祝你完成心願。”
“這是那人的衣服。”葉無痕說完從劉楓的胸口中掏出一堆提前準備好的衣料,“你聞聞看。”
“汪汪!”靈犬搖着尾巴跟上去,湊在衣料前細細品嗅。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啧。”雲潭不耐煩掏了掏耳朵,将身上所剩不多的符撕下扔出去,“說人話。”
黑狗再次獲得說話的靈力,讨好地朝着雲潭說,“姑娘你……”話到嘴邊感受到雲潭的視線立即拐彎,眼睛也跟着轉向葉無痕,“這裡沒有她的氣息,最好是帶我去魂魄消失地點附近尋找。”
“那也行。”葉無痕點頭,“我們進城,如今城門已關,隻能用輕功了,小丫頭你用符紙可以飛吧?”
扛着劉楓不方便,隻能在過城牆時用輕功,其餘時間還是要依靠雙腿。
雲潭點頭。
一直沉默的魚散終于舍得開一開金口,隻是說出的話不盡如人意,“今夜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雲潭剛要重複白天的說辭就又被他打斷,“此事原不歸我處理,隻是身為官員心系百姓安危才算好官,不過我既然也已經看過,算是全了我該做的,答應你的也作數。”
這是雲潭認識他以來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不過剛說完,他便騰空而飛,眨眼間消失于密林之中。
“這人,他是不是覺得走個流程就算做完了?”雲潭頗為不解,“你說他看起來似乎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為何做的事都是表面功夫,似乎有人給他定了什麼規矩一般。”
“不知。”葉無痕也看向魚散消失的地方。
雲潭疑惑地問他,“你可知這人什麼來頭?”
“你不知?”這下反而是葉無痕意外了,“他可是孟叔父之子,不然你以為為何巫叔父會讓你同他一同探案,他又憑什麼調任而來就壓我一頭?安洲城的懸案原本是前任刺史和巫叔父一同辦理的,恰巧叔父有事,也恰巧他任職,所以你倆才碰到一起去了。”
“也對,他自小在白下寄養,你不識得也在情理之中。”葉無痕又自言自語道。
“孟叔父之子?他?孟叔父有孩子?”雲潭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孟叔父自幼疼愛她,她怎麼會連他有孩子都不知。
葉無痕道,“這個就……”
“你們還走不走啦。”一個稚嫩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雲潭連忙道,“對,辦正事要緊,别誤了時辰,回去你可跟我好好講講這是怎麼一回事。”